玄烨摇摇头,看起来有些沮丧:“遏必隆一向中庸,只怕不会出头。倒是鳌拜,孙儿今日瞧着,对容凰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只怕对亲生女儿也没有这么宠溺。”
“此话当真?”太皇太后神色微变,嘴中喃喃,似乎陷入沉思:“你说这丫头叫容凰?倒是个好名字……既然鳌拜如此重视她,倒不如……”
康熙见状连忙凑上前些许,只听祖母若有所思地道:“她必须进宫……然后咱们娘儿俩就利用这个丫头……铲除鳌拜!”
玄烨当即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冷不防被太皇太后狠狠一瞪,低声斥道:“皇帝可看清了,她并不是你堂姐!只不过有几分相似罢了,也值得你心疼?你不是与哀家发过誓,说你阿玛和祖父犯的错绝对不会再犯么?”
太宗专宠宸妃海兰珠,先帝顺治专宠嫣妃……爱新觉罗家的痴情种子太多了,为了这守住这江山社稷,太皇太后只能狠下心无情地剥夺康熙爱上谁的权利。
玄烨闻言心脏忽然紧紧缩了一下,仿佛被抽尽全身力气一般,他无力地用手撑住额头,自嘲地笑了笑:“孙儿明白。只是……朕这个皇帝,未免当得太窝囊了些。”
“唉。”见到最疼爱的孙子如此,太皇太后如何能不心疼。“玄烨,我的好孙儿,相信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亲了政,手握大权的那一天……你想做的事,你想爱的人,玛嬷都不会再阻拦你了。玛嬷的良苦用心,你可要明白啊!”
玄烨点点头,咬着牙道:“是……那孙儿先告退了。”他虽明白事理,但在男孩子最调皮的年纪,玄烨已经承受了太多原本不需要承受的事情。心平气和地和祖母面对面讨论如何利用自己喜欢的女人杀掉她的父亲,玄烨目前还做不到。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表示允了。没等玄烨走出慈宁宫,她便唤来苏麻喇姑,淡淡地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儿早上去四个辅臣家里头传旨,凡是十岁以上的格格,三日后都进宫来为哀家暖寿。”
暖寿是
在寿诞前一天举行的贺寿礼仪,通常都由自家的小辈操办。太皇太后的几个孙子都没有娶妻,现今她叫来几个辅臣的女儿,显然是要给自己选孙媳妇了。
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两人相伴多年,因而苏麻喇姑在她面前也没太多避讳,刚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打趣:“太皇太后这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
苏麻喇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的事情,几个辅臣都是人精,自然也是心知肚明。钮祜禄府上就一个容凰是满了十岁的格格,遏必隆对此事很是重视,下朝之后便把容凰叫到书房去好生教导了一番,直到容凰被他啰嗦地倒在椅背上睡着了才算完。
次日一早天不过蒙蒙亮的时候,容凰便被茹兰喊了起来准备两日后进宫的穿戴。以前的钮祜禄容凰似乎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衣服不是红的就是粉的,配上这一张明艳艳的面孔,简直就是艳光逼人。
容凰虽然不是那种令人蛋疼的白莲花穿越女,但这些绣着大朵俗气花样或者各种奇异昆虫的衣服真的不是她的菜。她还是喜欢柔和素净些的颜色,起码看着令人舒心。
早在穿越后的第三日她便着人做起了符合自己口味的新衣裳,如今旧的衣饰已经淘汰得差不多了。可是新做的那些也都是些家常穿的衣服,现下是要进宫,打扮上可马虎不得。容凰和茹兰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才选定一件粉白相间八成新的旗装。
选好了衣裳,又准备起首饰和脂粉。等到这些忙完了,天色已经黑透了。容凰困得倒床便睡,不想第二天一早又是早早被叫了起来。原来是她阿玛遏必隆亲自过来,叫容凰早些准备明儿献给太皇太后的糕点。她初来古代不懂这些礼节,倒是多亏了遏必隆细心。
不过细心归细心,天不亮就把闺女催起床,这爹当得也真够极品了。
“娘炮啊娘炮。”容凰打着呵欠低声埋怨,忍受着遏必隆的啰嗦攻势。
总之无论如何,被折腾了整整三天的容凰终于迎来了进宫的这一天。老实说就要进入住着皇室的紫禁城,容凰心中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的。又是一大早起来忙活着梳洗打扮,天刚亮就被塞进驶向皇宫的马车。
钮祜禄府距离紫禁城不远,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到了。一进皇宫,就是再尊贵的身份也得步行。容凰没有任何异议,搭着茹兰的手跳下马车,便跟着引路的宫女向慈宁宫走去。
起初容凰倒也没
觉得什么不对,只是这般走了半个时辰,那宫女还是健步如飞,走得飞快,主仆二人都穿着花盆底儿,走得气喘吁吁了也跟不上她。而且这引路的宫女还一言不发,无论容凰和茹兰问她什么,宫女都不回答一个字,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
容凰终于起了疑心,对茹兰使了个眼色,二人刚要抓住那宫女的手臂,只见一道紫光在眼前闪过。容凰受不住刺目的亮光,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没想到一睁眼便突然地发现周围的红墙绿瓦全都不见了,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仍然站在她面前的领路宫女,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刚想尖叫一声,那宫女却忽然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好歹也是经历过轮回转世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大惊小怪?”
这宫女突然地转身对她说话,容凰的尖叫声一下子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看向面前的女人,硬着头皮问:“你是人是鬼?”
“我和你一样,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女子抬起头来,容凰这才看清她的脸,竟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容凰狐疑地看着她,用一种不确定的口气说:“我凭什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