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修应该会通情理的。
展妍却没有回答南浅,只缓缓低下头。
柔顺发丝,随着动作,也跟着垂落,恰好挡住侧脸。
有阳光洒落,倾斜在那张脸上,也只能浮于表面,难以进入她的心房。
“南小姐,你知道,活在泥潭里的人,要爬出来有多难吗?”
南浅侧头看她,却因为被发丝挡住,瞧不清她的神色,只依稀感到她很疲惫。
她也的确很疲惫,疲惫到,连说话都是无力的。
“我的母亲,是个爱慕虚荣的坐台小姐,我的父亲又是一个会家暴的酒鬼。”
“小的时候,我母亲接一次客,我父亲就会打她一次,我要是护着,连我一起打。”
“打完之后,我妈还怪我多管闲事,说到气愤之处,还会拿东西,狠狠砸我的头……”
说到这,展妍勾唇,轻笑了一下,笑声里,满满都是讽刺。
“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就烂成这样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烂的。”
南浅第一次见展妍的时候,就被那份安静沉稳的气质吸引住。
她还以为像这样的女生,必定有一个愿意精心栽培她的家庭。
却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这样待她。
南浅不知道展妍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只是抬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用掌心焐热冰凉的肌肤。
许是感觉到有人带来温暖,展妍紧紧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
“在我十岁那年,我爸喝酒喝死了,我妈又勾搭上一个出手阔绰的混混。”
“他们结婚之后,虽然不用挨打了,但那个混混看我的眼神总是不一样。”
“我防着他,专心读书,以为只要考出去,离开老家,离开他们就好了。”
“谁知道十七岁那年,他趁我洗澡的时候冲进来,把我按在墙壁上……”
具体怎么被强迫的,展妍没有说,但南浅知道,必定是非人的遭遇。
覆盖在手背上的手,愈发用力,似乎想用力度,来给予她微弱帮助。
展妍垂着眸,静默许久,再抬眸时,眼底无助散去,只剩下不甘心。
“我被继父侵犯,把他告上法庭,明明是对的,村里的人,却说是我的错。”
“说我害我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害家里亲戚蒙羞,害好好一个家折腾散了。”
“学校老师瞧不起我,女同学霸凌我,男同学厌恶我,连路过的狗都要咬我。”
展妍抓着长凳边沿,长长的指甲,陷进缝隙里,直到扣出尘土,她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