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夫都没治好,哭哭啼啼往家走,路过我们贵芝堂,进来求治,我们老爷见他们可怜,写了个方子用了,嘻嘻,竟然就把死胎给打下来了!你说奇不奇?”
“真的啊?”赵三娘瞪大了眼睛,“左郎中还有这本事?”
“可不嘛!”梁氏一脸幸福状,“那家人感激得跟什么似的,磕头感谢不说吧,还给了一个手镯子当诊金,把那镯子当了两千六百文。我们老爷说了,一文不留,全给三娘您交了房租,想想你也不容易,这么些年,一直关照着我们,要是换做别人,早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了。现在手头有了点钱,就算再紧再苦,也得先把这房租给交了!所以啊,我就把钱给你送来了,你点点,两千六百文,一文不剩全部交租!呵呵”
赵三娘眼望钱袋,顿时两眼放光,忙伸手把钱袋拉过来,扯开口子,把一吊吊钱都取了出来,数了数,果然两千六百文,一文不差。不仅脸上笑开了花:“我就说你们是有福气的,就算遇到个磨难,也会遇到贵人相助,你瞧,左郎中多本事啊,救了人一条性命了,这是积多大的德啊,将来,你们福气肯定少不了的!呵呵!”
“是啊!”梁氏趁着赵三娘高兴,凑过脸去,脸上笑得更欢,“照这下去,多看几个病人,三娘您这房租不就全齐了吗,呵呵,可三娘,你看,这都马上年三十了,就这两天的工夫,我们老爷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好办啊,再说了,我们搬走了,三娘你这房子一时半会也租不出去不是?空着也是空着,就让我们先租着,缓些时日,我们一准能把欠的房租给你补齐了……”
赵三娘拿到了一笔房租,心里高兴,只是听了梁氏后面的话,脸上又是淡淡的了,瞧了旁边左少阳一眼:“嗯,左郎中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知道,昨儿个给我瞧病,开了方子,我吃了之后,今天这胃感觉就好多了,我当时就说了,左郎中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人赏识,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有,你可也别说我这房子没人租,甜枣巷的老李头老早就跟我说了,他也想租我这房子开个油盐店,而且可以一次把一年房租都先预付了,我是嫌他开油盐店太脏了,又图你们开药铺医馆的积阴德,也是个好事,这才一直没答应他。”
梁氏讪讪陪笑道:“那是那是,你是最心善的人,这左邻右舍的谁不知道。”
“那是!”赵三娘毫不客气撇了撇嘴,心想前儿个这么一逼,第一笔房租就交上来了,看来还是不能手软心软,得硬逼才行,于是板着脸道:“左家的,你不用多说了,这话我已经说出去了,年三十交房租,交得上,铺子还租给你们,交不上,药材留下,走人,这都说出去的话,你让我收回来,这不好办啊。”
左少阳问:“大半房租是多少?”
赵三娘掐指头一算:“就算六千钱好了,你们已经交了两千五百钱,还差三千五百钱。年三十中午我来收,收到了,剩下的正月十五我来收。我们丑话可说在头里,到时候交不上,自己走人,别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你们交了一部分钱,这药材我也会找人估价,如果不够,欠的钱还得继续还我,我会找人接着追债的。但真要多了,我也会退给你们,我三娘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但也不是好说话的主!”
梁氏又哀求再宽限一些,赵三娘只是板着脸不许,无奈,只好告辞出来。
站在门口寒风里,又开始飘雪花了,一朵朵的,忽明忽暗。左少阳此刻却一点欣赏雪景的心情都没有,两人神情都很沮丧。梁氏勉强一笑,道:“忠儿,走,我们去买被子去。”
“娘!不买了,那赵三娘已经把话说死,这一百文也准备着到时候交房租,别到时候真是差个一百文,可没地方筹去。”
“不差这点钱!”梁氏在寒风里勉强维持着笑容,“你身子骨弱,盖一床被子太单,别又弄出病来,今晚也不能再拿我们的被子给你,你爹年纪大了,再冻上一晚,只怕也会病的。他要倒下了,那我们家可就全完了!”
左少阳很是不好意思:“昨晚我不知道你们是拿你们自己盖的被子给我,我还以为是多余的呢,早知道我绝对不要的。娘,你放心,我身子骨没那么娇贵,昨晚我溜到后巷雪地里逛去了,挨了冻,回来又脱了衣服睡,这才受了风寒,今晚我不出去,穿着衣服睡,绝对不会再着凉了。”
第24章 静夜制药
左少阳道:“现在我们一文钱都不能乱花!等过了这难关再说,我可不想寒冬腊月被赶出门去。”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姐夫他们家可以住嘛。”
左少阳苦笑道:“爹都说了,要投靠姐夫,他宁可死!娘,我们不买了,我能坚持,你们盖一床被子都能忍受,我比你们年轻,难不成我的身体还不如你们?放心吧!反正你硬要买我也不用,就这句话!回家吧!”说罢,左少阳笼着手缩着脖子往回走。
梁氏叹了口气,也只得跟在后面,回到了贵芝堂。把赵三娘只宽限到大年三十的事情给左贵和茴香说了,他们本来充满希望的,可听了之后,也都傻眼了。
茴香苦着脸道:“今天都二十七了,离大年三十也就三天时间,这上哪凑三千五百钱去啊?”
“要不,还是想法子再找人借钱吧!”梁氏嘟哝着道,可说了这话,她又叹了口气:“但凡亲戚朋友,我们都借光了,人家现在是见了我就躲的……要不,茴香,你回去再求侯普帮帮忙,在衙门里找人借点钱?”
“还借啊?”茴香眼泪都要下来了,哭丧着脸道:“他帮我们家借的钱还少啊?能借的早都借遍了,这几天,衙门里的人明里暗里说这事,变着法让他还钱呢。他都不敢在衙门露面!”
梁氏绝望了,跌坐在凳子上。一时间,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终于,左贵苍凉的声音道:“吃饭吧!”
于是,一家人闷声不响坐下,啃完了桑白皮加黑面做的硬馍馍,喝了一肚子野菜盐水汤,算是把晚饭吃完了。茴香帮着梁氏收拾完,一声不吭回家去了。左贵夫妻和左少阳也各自回房睡了,甚至都没有洗漱。
左少阳爬上床,穿着夹袄蜷缩在被子里,冻得簌簌发抖,怎么都睡不着。刚才还说得豪情万丈的,可真在寒夜里挨冻,才发觉寒冬腊月的确难熬。心想这样不行,只怕睡到半夜,又要着凉。索性盘膝做起来靠在墙上,用被子将自己周身裹住。坐姿要比卧姿保暖,但不利于睡觉休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暖,而不是睡觉。
左少阳裹着被子斜靠在墙角,听着窗外万籁俱静,望着纸糊的窗户外灰蒙蒙的亮光,那是地上的雪反射的光亮。他心里很沉重,自己来自现代社会,拥有超过唐朝人一千多年的知识,却不能帮助家人走出困境,想想实在惭愧。
怎么办呢?
左少阳脑海里不停盘算着,一点点回忆自己掌握的知识,从小学起看过的每一本书,寻找着可以发家致富的本事,可是想了好半天,还是想不到一个能快速赚钱致富的法子来。
他脑袋里盘算,可身上却不管那些,尽管他采取了这个相比躺着更能保暖的姿势,还是冻得不行,他知道,再这样冻下去,只怕又要着凉伤风。而且这样冻着也睡不着,索性一骨碌爬起来,顺着楼梯爬下来,站在下面炮制房的空地上蹲马步活动手脚。心想,明天无论如何得想法赚点钱买两床被子,老爹老娘他们一床,自己一床,要不然,这苦日子真没法过下去。
活动了一会,还是冷得难受,忽然想起柜台上还有小半壶烧酒,是先前救治那死胎不下的产妇时用剩下的,那家人留给自己了。何不喝点酒暖暖身体?
左少阳忙把门小心地推开了,蹑手蹑脚来到柜台前,摸索着找到了那小半壶酒,拔掉壶塞,先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劣质酒味直冲上来,禁不住激灵打了个冷战。眼下这穷苦的日子,哪还指望能有好酒喝,有酒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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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酒壶,先咂了一小口,咽下肚去,感觉很是辛辣,如同一团火一直滚到了中焦脾胃,随即便感到一股暖气涌了上来,不禁心中一喜,这玩意还是能驱寒的。一仰脖,咕咚咚喝了两大口,感觉难喝之极,要是有口下酒菜或许会好一些,可家里就咸菜,而且不多了,是下饭的,也不忍心偷吃。只能干喝了。
感觉那烧酒滚落腹中,热力很快蒸腾,全身寒意顿时少了许多。心中更喜,晃了晃酒壶,估计还有小二两,拿着壶又鬼鬼祟祟回到房里,掩上门,又喝了一小口,然后将酒壶放在炮制房的灶台上,继续蹲马步活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