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练习,几个月的光阴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我迫切地想要为他再寻找一位老师。
本以为柳谈先生那里已经全无可能,我也几乎要断了让沈冽拜这位前辈为师的念头,谁料想我柳青弋竟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他爷爷近期改变了主意,此事峰回路转。
我为了详细地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我约了柳青弋见一面,地点就在他的戏园子里。
柳青弋的戏园子坐落于b市一个僻静的所在。
我循着地址找过去,看着地址上写的地方明明事b市的闹市区,四周都是繁华的摩天大厦,别说是戏园子,连稍矮些的建筑都找不到,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但我一路走一路问地摸索了过去,这才发现在b市最繁华的地段里,竟然掩藏着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巷。巷子里的建筑俨然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格,只因被四周的高楼包围起来了,乍一看还寻之不得。
这里的一砖一瓦尽显古朴,于无声中展示着岁月的风华。
我推开漆着红漆的木栅门,迈进园子里一眼看去,光从那搭建舞台的老木料,失了光泽的琉璃窗花,便窥见了这园子究竟受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但梁上挂着的古朴灯盏,木门上精心雕刻的纹饰,虽古色古香却是现代的装饰。装修这戏园子的人定是下了一番功夫,在最大程度保留其古朴的同时,又加上了一些有韵味却不抢眼的现代装饰,集了古今之美于一体。
这戏台子虽是老舞台,但仔细一看,舞台音响、无线麦克风、灯光设备等一应俱全。今日园子里没人,舞台上的灯光也就没有开,光线照不进来,显得有些昏暗。
待我走近了,只见舞台上站着一孤影。他独立于舞台中央,头插翎子身披斗篷,戏服加身,于清丽妩媚中透着一股英气。只是因为今日没有看客,他脸上便没有涂抹浓妆,但只素颜也带着一身美感。二胡西皮一概没有,只见柳青弋仿佛在心中默默地酝酿着情绪,忽然蓦地抬头,手持一柄折扇,莲步轻移,于刚健中袅娜端庄地出场。
我看他已经投入到排练中去,便没有打扰他,在舞台的一角寻了一张太师椅安安静静地坐了,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他动时举手投足美到了骨子里,静时往台子上一站一亮相,纹丝不动,岿然而立!
情绪到了,柳青弋捏着扇柄开唱:“别离泪涟……”
只这一嗓子,便听得我心头一震,即刻将我带进了情绪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萧瑟的高地,心头悲苦,万念俱灰,只剩他一人茕茕孑立。他的美中带着刻骨的忧愁,唱的这一句喉音宛转,欲说还休,仿佛有道不尽的无奈与悲愤。再听他唱下去,只听得嗓音清亮激越,旋律跌宕萦绕,于斩钉截铁地顿挫中烘托出了那女子铿锵的婀娜。
“那文官齐齐全无用,就是那,是那武将森森也是枉然,却将我红粉去和番……”听到这里,再联想到柳青弋的一身行头,我隐隐猜到他唱的这一出,约莫是那京剧中著名的《昭君出塞》。
一路听下去,越听越觉得将王昭君诠释得淋漓尽致:他的一颦一语,他折扇打开半掩面时的百转千回,他唱到“放声哭出雁门关,心哪酸”时浸润在眼眶中强制抑住的泪水,全都美到了骨子里。
唱戏到了一定的火候,连我这种门外汉都能感染,那万念俱灰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来路远了,望不见了”才收住,他唱罢收工,我犹沉浸在他营造的情绪里无法出去。
柳青弋瞧见了我,他唱完后脱下戏服从戏台子上下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擦了擦眼眶里盈润的泪水,“是我托你的福才能看到这么好的表演,你真是把王昭君演得太传神了。”
柳青弋谦和地笑笑,“哪里,不过随意排练罢了。”他已经很从容地完成了情绪的转换,拉过一张太师椅在我面前坐下,“还是说说要紧的事吧,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沈冽的事而来的吗。”
我听他提起这茬,赶忙收了收心,正色道:“不错,我倒是很好奇,柳先生为什么会变了想法?他之前不是还放出话说有谁敢给他塞徒弟,一律不准进柳家的门吗?”
柳青弋微微一笑,“你还不太了解我爷爷的脾气。他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做事情仍全凭喜好,实在没有什么一贯性。说得好听了叫性情中人,说得难听点就是个老顽童。他说之前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年轻学子的画,觉得他才华实在惊艳,动了惜才的念头,很想把这个学生收入门下。但似乎因为一些原因,他没有要到这个学生的联系方式,后来也再找不到这个人了,所以老顽童琢磨了一个办法,想要发动b市美术界好友们的力量,把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找出来。”
“这……”我听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b市还有如此惊艳的年轻人,竟让柳谈先生心动到兴师动众地海底捞针的地步?”
“是的,”柳青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知道这次他老人家确实‘任性’了,但用他的原话讲就是:如果错过了这个年轻人,他会悔得日后进了棺材也不肯闭眼。”
“太夸张了吧!”我一时难以接受这么爆炸性的消息,“这个学生难不成是徐悲鸿再世吗?”
“谁知道呢。”柳青弋耸了耸肩,“我只知道这次他假借艺术交流的名义,让b市的画家们都把有潜力学生的画都收集起来给他看看,他愿意亲自当面点拨一下这些年轻学生。”
我听到这里总算听明白了,敢情是柳老爷子要选奇才,这才顺带着给了别人一个耳提面命的机会:“那这次就是大浪淘沙,别人都是沙子,真金就那么一粒?”
柳青弋点头:“是这个意思。我心里寻思着,如果沈冽的本事不错,被我爷爷破格看中了也说不定呢?就算沈冽没法被爷爷看中,至少他能获得一个我爷爷亲自点拨的机会,也够他受用一阵子的了。”
我虽然对沈冽很有信心,但也没有自大到认为他现在的水平到了可以横扫b市年轻一辈的程度。他才受了几天的正规培训?而那些美院出身的学生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苦练基本功的?如果说沈冽比那些人有什么优势,就是他对线条和颜色的敏锐到让人惊讶
“你说的不错,我回去之后就从他的习作里面挑几幅好的出来,给柳大师过过目。”我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柳先生?”
说到这里,柳青弋淡淡地笑了,他抬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最前面的几个位置已经被b市的几位艺术巨擘给占了,但是他们之后的位置我还是可以帮你插个队的。你放心,b市没那么多天才,排到沈冽或许不需要很久。”
“那多谢了。”我向柳青弋道谢,“那我先回去给沈冽挑挑作品。”
王沁的小番外1:
以前年轻的时候觉得单身没什么问题,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春节的过去,我的闺蜜变成了别人的媳妇,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有可能会成为传说中的齐天大剩。
这么多年了,男人也看到过不少,但偏偏就没有来电的。苏荇说我气场太强,看到男人先想到的不是释放雌性魅力,而是想着怎么压过人家一头,这么争强好胜弄得男人只敢和我当哥们儿。
我和苏荇都是金庸迷,我们在一块儿聊天的时候,苏荇问我:“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你觉得杨过这种男人怎么样?”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感觉:“杨过性格太叛逆,除了神仙姐姐没人能跟他好好交流,不喜欢。”
苏荇不死心,又问我:“乔峰呢?乔大侠英雄盖世,降龙十八掌杀遍天下无敌手,你喜欢吗?”
“不喜欢,”这次我回答得特别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