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濯盯着他笑,&ldo;你不高兴?&rdo;
沈宓懒得搭理他,又下着逐客令说:&ldo;大年初一,殿下不回去同亲系团圆么?&rdo;
闻濯给自己添上一杯热茶,满不在乎说:&ldo;亲又为何亲。&rdo;
沈宓听出来他语气之中大有学问,瞬时变得幸灾乐祸道:&ldo;噢,原来殿下也算个名不正。&rdo;
闻濯挑起眉,&ldo;你是在看我笑话么?&rdo;
沈宓不置可否地晃了晃杯盏。
闻濯佯装不悦,盯了他片刻又哑然失笑,问道:&ldo;你还记得白叶寺的往事吗?&rdo;
沈宓抬眸看他,望见他眼中黯然,不由得握紧了杯身,随即便听他说:
&ldo;我同先帝并非一母所生…实则那些都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捋也还未清楚。单从白叶寺上说,其实我当年是叫先帝亲手送进去关押的,那里起初连个正经寺庙都算不上,藏在深山老林又连着荒的很的几座石屋,吃的也没有。&rdo;
沈宓不知何时放下了杯盏,一声不吭盯着茶壶发愣,不知是在仔细听还是已经游了神。
闻濯也不在乎,继续说道:&ldo;苦深室,悲离亡,他们也真够会编的。&rdo;
&ldo;所以殿下如今什么都有了。&rdo;默了良久的沈宓倏然出声说道。
闻濯愣了一刹又笑起来:&ldo;是,如今什么都有了,是我不知足。&rdo;
沈宓默着再也没有开口。
他不知晓是闻濯这般处境比较让人容易接受,还是他这般的比较让人容易释怀。
毕竟一个少时受尽罹难、后再难弥补伤痛,一个少时万丈高楼、后粉身碎骨。虽是反着来的,却都承了一身怨天尤人。
说起来也还凑巧,倘若他二人要是对比起来,谁都能羡慕谁,谁也都能嘲讽谁‐‐
&ldo;序宁,如何才能知足呢,像你一样么?&rdo;
像他一样?
闻濯一直未曾变过,哪怕他偶尔话说的再好听,也能毫不留情地把冷刃扎进沈宓下怀,杀人诛心。
而且他就是故意的。
沈宓闻言确实神色微变,转而又不知想到什么,冲他无所谓地笑了笑:&ldo;那大抵不行,毕竟我这一遭,细数过往可没什么不痛快的。&rdo;
相反,痛快的快要将一辈子的痛快,都痛快完了。
闻濯觉得,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擅长反唇相讥的人了,比起出言含沙射影,他二人也算半斤八两。
&ldo;来日方长。&rdo;闻濯缓缓向他举杯。
沈宓神色自若,&ldo;那我便祝殿下早日得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