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周都寸草不生,完全寻不着躲开日光的地方,蒋大人献策说前方二里地有处旧庙,但只怕委屈了女眷。楚朝阳深深地看了蒋大人一眼,吩咐队伍去那处休息。
得知总算能休息了,几乎被颠得灵魂出窍的楚良娆松了口气。
这才半日,队伍里便有不少人受不了,其中老夫人的状况最为严重。还真如顾氏所料,老夫人年纪不小了,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虽然她心里巴不得这老婆子赶快归西,但她还是做出了好儿媳的模样,服侍在了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的马车里一股呕吐物的味道,让顾氏几次都要跟着吐出来,但还要忍着给她端药递水。实在忍不了了,便在马车里燃起了檀香,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几欲作呕,实在忍无可忍才告扰下了车去。
钟太医给老夫人号了脉施过针便去跟楚朝阳说话了,老夫人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可不适合再长途跋涉,这个情况一定要告诉楚朝阳才行。
楚良娆解决了尿急的问题见老夫人那里没人了便去看她,只见老夫人面如金纸,说两句就要闭上眼歇一歇,这情况让楚良娆很是担心。要知道眼下队伍已经走出这么远了,老夫人的情况却这么不妙,顾虑着大局,只怕楚朝阳会安排人送老夫人回去。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楚朝阳便亲自来跟老夫人说了此事,老夫人听了半晌没说好,眼里泛起泪花抓着楚良娆的手也颤抖起来。楚良娆瞅着心酸,主动请缨道:“父亲,让我和祖母一车吧,女儿会照顾好祖母的。”
楚朝阳也知道这个时候送母亲回去凶多吉少,但楚良娆的话并未让他改了主意,看了看时辰,他说道:“夜路难行,再过一刻钟就该送母亲启程了,我去看看选谁回去合适。”说罢转过身离去,不再看老夫人的脸。
一刻钟!楚良娆琢磨着若是这一刻钟里自己能让老夫人情况好转,那不就可以了?
老夫人一路上因为颠簸吐了很多回,那么这种情况下就应该补充钠盐,也就是淡盐水。好在启程前自己考虑到了脱水的情况让杜妈妈备的有,此时只需取了现成的来便是。喂老夫人喝过淡盐水,楚良娆又把香炉里的檀香熄灭,拉开帘子来散气,将橘皮放在老夫人鼻子下让她闻。
橘皮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孔,老夫人慢慢睁开眼,只见孙女一脸急色地吩咐杜妈妈把姜糖拿过来,便捏了捏她的手说道:“阿娆,你的心祖母领了,回了京要乖乖听你父亲的话,切不可再淘气了。”
“祖母,阿娆不但要听父亲的话,还要听您的话呢。”楚朝阳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用手指按着老夫人的内关穴,内关穴处于手掌侧腕横纹中点向上三指宽的中央位置,自己以前晕车时便见人这么做过,所以印象深刻。
楚良娆一边按一边打量老夫人的脸色,见她似缓过气来便叫人让楚朝阳过来。
楚良娆在这边忙活半天,楚朝阳早就看见了,此时听说母亲好多了,忙带着钟太医赶了过来。钟太医号过脉,神情微讶地看了楚良娆一眼,不做声地跟楚朝阳点了点头。
楚朝阳心中暗喜,再瞧楚良娆满头大汗,抬手替她拭去,眼里的柔情好似能滴出来一般。
那一头在自己车里歇息的顾氏正享受着林妈妈扇的风,得知老夫人又能跟着同行了,她腾地一下坐起身说道:“这怎么可能?!”
“王妃……”林妈妈拉着顾氏的手,摇了摇头。
顾氏心知自己反应过激了,这半天她也不好受,好不容易听了老夫人要被送回去的好消息才心里舒坦些。哪知现在又告诉她那老不死的要跟着一起上路,她心里能不难受么?咬着牙关,她声音嘶哑地说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得知是楚良娆的缘故,顾氏冷笑出声:“好,好你个孝顺的孙女!既然你乐意服侍那老不死的,就让你服侍个够,林妈妈。”
林妈妈见顾氏怒气腾腾,便知道她又要使阴招了,头皮一阵发麻,她低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等老夫人有胃口用餐了,给她吃点好的,让她好好上路。”咬重上路两个字,顾氏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她唇角噙着冷笑,“阿娆啊阿娆,我倒要看看,亲手害死祖母的你还会不会这样多管闲事!”
☆、032出谋划策
这种事林妈妈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还是有些担惊受怕,毕竟这次钟太医也跟着的,可王妃的命令她又不能不听便挖着心思找替罪羔羊。
如今老夫人情况好转,楚朝阳也不必急着送她回去,免得天黑城门关闭老夫人要在城外过夜。眼下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赶路只会让病的人越来越多,合计一番,楚朝阳决定晚上太阳落山了再赶路,白天就避开烈日灼烤休息。
但若是要在这里久留,那么安全就很成问题了。
楚朝阳兀自思索,蒋大人便走过来跟他建议让手下轮班看守,出了情况再出去,眼下庙里已经收拾好可以呆人了,还是养精蓄锐要紧。
听了这话楚朝阳并未点头,只听跟在身后的丁二说道:“蒋大人,这处地方可不是只有我们来得,眼下此处无人纯粹是运气好。但若有人想要趁火打劫,我们都在庙里乘凉,到时候丢了车,也没命走到京都了。”
见说话反驳的不过是个小厮而已,蒋大人面上有几分不快,却见楚朝阳眼里露出赞许,便跟着说道:“这位小哥说的也有理,但眼下我们人手不足是事实,若真把体力费在这上面,只怕晚上行路会更难。”
“让女眷进庙里休息,男人就别进去了。”楚朝阳环视一圈,声调提高,“每两人看守一辆马车,若是丢了车,那就不必再跟着队伍了。”他本就长得俊朗非凡,此时严肃起来好似天将下凡,别有一番威严。
蒋大人忙俯首称是,将两人分成一组负责马车。
这处旧庙的屋顶已经破的可以见天,却还留大半砖瓦挡着太阳,相比外面只有几根枯枝遮住烈日,实在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