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中,喻廷觉得自己身世不堪,其实姜流许这方面更甚。
至少私生子这种身份在豪门算是司空见惯。
几十年不声不响,临到分财产的时候跑出来一个甚至多个的情况都有,喻廷那个实在不算特别。
倒是姜流许,他表面身份是姜家老四的孩子,有父有母,看似正常。
但实际姜流许的亲生父亲是他大伯,也就是姜家如今的家主姜总。
他能成为姜氏继承人,除了自身高度彻底甩开同辈家族成员,当然也有大伯的支持。
姜流许从始至终不认为他拿到继承人之位有什么困难,更没有外界津津乐道的逆袭色彩,只是生父在自己的血脉里选了最优秀那个而已。
当年姜大伯与弟媳偷情,被弟弟撞见后,二人便更加肆无忌惮。
慑于大哥的淫威,又顾忌家族名誉,姜父只能忍气吞声。
但一个人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姜流许五岁那年,在确定连疼爱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之后,姜父想不开走了极端。
姜父的死让姜家大伯母那边确定了姜流许的血脉,他们可没有因他是个小孩儿就保守秘密。
因此姜流许的身世在上流社会中,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人会提及,但是懂的都懂。
姜流许从小沐浴在讳莫如深的眼神下,他的出生就是背德放纵的结果,还背负了父亲的生命。
后来稍大一些,才能展现,身上的光环才仿佛掩盖了一切。
姜流许多年来给人印象都是一样能力出众,品格端方,更为世界做出过贡献。
人们提到他无不交口称赞,艳羡于他的完美,似乎他不堪的来历已经被淡忘。
沈迎道:“何其可笑,大多数人生来就觉得理所当然,存在必有其价值。”
“而姜先生却需要数倍的努力,甚至拔高到整个世界认同你做出贡献,才能勉强让你自我安慰,你有造福人类的价值,因此你的出生绝不只有负面意义的。”
姜流许嘴里已经多了股铁锈味,他被镜片遮挡了锋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迎。
仿佛下一秒一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但最终姜流许还是狼狈的在她的视线中别开目光。
沈迎拉下他的手,接着道:“我能理解姜先生心里的不平。”
“那些连你的脚底都够不到的蠢货,就因为没有背负的出身,就可以放任本心为所欲为。”
“姜先生一边蔑视众人,一边又为他们的看法不惜雕琢自己的人格。”
“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以你现在的地位,已经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但你就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链子——”
沈迎停顿了一下,笑容加深:“真乖!”
姜流许的情绪如洪流般爆发:“闭嘴!”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因为这个死了,就因为那两个人的放纵无耻,他们只图自己快乐,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哪怕明知道这种行为实在折磨至亲。”
“他们甚至沾沾自喜,我父亲才走了没多久,他就又来到家里,堂而皇之的取代了父亲的位置,我听到他坐在父亲常的位置上,满不在乎的抱怨父亲‘不懂事’,给他添麻烦了。”
姜流许神色偏执狠厉:“人如果不能克制欲望,跟牲畜有什么分别?”
“我不是怕那些蠢货说三道四,我只是——”
“只是不想跟他们一样毫无廉耻,放纵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