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牺牲,旦凡入了宫的女子,再怎样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一损,通常都是不会做的。
惟有她。
他拥着她,竟忘记了松开。
现在的她,该是睡熟了。蝶翼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些许的阴影,被他拥着,却颦了一下眉。
难道,她连睡梦里,都抗拒他吗?
下意识地低首,恰是一只耳坠咯到了她的腰际。他将那耳坠拿起,甫一拿,便发觉耳坠上另有乾坤,他仔细瞧了一眼,原来之前那股若隐若现的麝香味是从这耳环上来。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哂笑,这宫里,能怀得他的龙嗣,是所有嫔妃最大的心愿。
但,竟然有人是不愿意的。
这,是否可以看做她的另一种特殊呢?
还是,她早就瞧破了,怀得龙嗣,意味的,就是死亡绝非是宫廷倾讹所导致的死亡。
殿外,传来一阵凄利的夜枭叫声,只一声,四周,又寂静无声,他轻轻松开揽住她的手,复把锦被替她盖上,这一盖,她没有反射性地避开,而是安然地蜷缩在锦被内,沉沉的恬睡着。
在四个时辰之内,她是不会醒的。
殿里,没有拢任何迷香,她之所以沉睡,是因为,这龙榻另有玄机,只有历代帝王方能知道的玄机。
他起身,下榻。
他的步子很轻,身形转动间,守在明黄帐幔那侧的司寝、司帐都不会发现。
行至后殿,他将最靠里的烛台轻轻一旋,一灯火通明的暗道出现最靠东的一堵墙幕后。
刚刚,看她行至此,他是有些担心的,幸好,她碰的,不是设有机关的烛台,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杀了她。
他并不是一个慈悲悯怀的君王,更多的时候,他是冷血残酷的象征。是以,对于她,也不该有所例外。
走入墙幕,一身影早站在那,见他来,转身:
“看来,以后她会成为皇上最好的障眼法。”
是的,惟有妃位以上,方能侍寝到卯时。
其余嫔妃的侍寝时间不过是一个时辰,结束后就会被送回宫,按着规矩,司寝、司帐则移守进最里侧的帐幔,他若离开龙榻,定会被她们察觉。
而,目前,他需要每隔五天进石室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对如今的他,是至关重要的。
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哪怕太后,都不行。
“希望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是极淡的。
既然太后要看到的,是雨露均泽,那么,他给她。
他的心,早就空了、冷了。
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心的外面,结出一层又一层密密的茧,把它包缚得牢牢的,是任何人都到不了的深处。
石室门缓缓关上,隔去了那一隅的通明。
直到更漏声响至晨曦将露前的一刻,他才回到寝殿。
榻上,她仍熟睡着,只是,睡相实是不敢恭维。
第六十四章 血宫砂(05)
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床锦被被她甩到了榻下,她蜷着身子兀自趴睡着,白色薄纱裙下,露出一半莹润白皙纤细的小腿,这样的睡姿,很不雅,然,却是带着*的。
他摇了一下头,他在想什么呢。
她,是襄亲王的女儿,这点,是不变的事实!
甫上榻,明黄的帐幔外,传来司寝的声音:
“皇上,卯时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