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么多年,她或许,并不完全了解,她这个孩子。
即便,他们是母子,一路扶持着走过来,那些隔阂终还是在的。
先帝突然暴毙后,轩辕聿登上皇位之路可谓艰难阻阻。
当时,三王发难,质疑先帝暴毙行宫是否是有人蓄意为之。她费了很大的力,靠着三省和骠骑将军的拥护,平定三王之乱,才让轩辕聿登基为帝。
但,从当年她决定那么做开始,注定,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不会因为患难与共、坦诚相待就会消失。
他不屑她的自私、心狠,她,是知道的。
只是,这才是在宫中生存下来不二的法门。
一如现在,他对呀哀恸的话,仅是沉默,或者说,这份沉默,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皇上,哀家是怕死,因为,哀家只能活这一辈子。当年这么做,纵是会牺牲人,可,毕竟,哀家和你,不必因着那道残酷的规矩,天人永隔,不是么?”
“是么?那如今醉妃和她的子嗣,为什么,母后就容不得呢?”
“皇上,你用促孕的汤药,一月间让六名后妃怀上子嗣,哀家可以不管,但,若在用催产的汤药,哀家做不到坐视不理,哀家不能让前朝那些蠢蠢欲动,觊觎皇位的人得逞!”
从轩辕聿将有身孕的嫔妃安排至行宫,虽是最好的保护隔离措施,不让这些嫔妃因接触到别有用心的话语,导致小产。但,无疑也更会引起前朝那些不安分之人的关注,六名嫔妃一旦同时早产于行宫,这种关注就会演变成为兴风作浪的前兆。
因为,促孕加催产,会很容易就要了六名嫔妃的命。
然而,她深知,轩辕聿要的是万无一失,倘若夕颜诞下皇子,那么,他必须确保,六名嫔妃中,也有早产,诞下皇子之人。
这样,在时辰上做一个计较,自然,就有人代替夕颜去应那杀母立子的规矩。
她亦清楚,当年的‘偷龙转凤’,他是不会用的,他不会让这个孩子离开夕颜。
同时,也不会舍得让夕颜去死。
“母后,果真是自私的,自己可以这么做,换到别人身上,就是诸多理由。难道,以朕如今的声望,还怕因着后宫之事,让前朝不服么?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醉妃诞下的,只是公主。”
“是,现在是不重要了,那六名后妃才四个月身孕,断是不能催产子嗣的。可,哀家却不容许皇上这般混淆皇室的血统!”
“混淆?呵呵,可笑,母后传朕到这,就是要告诉朕,再怎样,都要让朕舍弃她么?”轩辕聿笑着,语音恰是凌厉的,“母后,不要逼朕去废了这道密诏!”
“皇上!你若现在废诏,除了让近支王爷不服,引发内乱之外,再无其他,而 现在的局势,你该更清楚,咱们内乱不得!”太后斥道。
不过一斥,她瞧着轩辕聿憔悴的神色,终是不忍:“皇上,听哀家一句,好么?这后宫,是她愿意留的地方么?如若不是,如若她不合适,为什么皇上不能舍了她呢?这后宫,会逼死人的,只有象哀家这样的,才能活下来。而她,太过心善。昨晚的早产,难道你还看不出,哪怕她再聪明,终究没有任何心计去护得自己周全么?”
是的,他看出来了,他的夕颜,太过心善,这些,是再宫里根本要不得的。
最初,她的聪明,让他注意到了她。
她的明哲保身,更让他不能将她忽略。
只是,当她说出爱那个字,最终,在甜蜜中,卸下了,浑身的防备,也给了她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而他呢?
他即使缚住她,或许也再等不到那个一年之约了。
“皇上,难道,你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从此不能正名么?”太后的声音渐柔,道:“你可以杀了昨晚产房内的所有人,以此,让外界以为这是名公主,但,你更知道,一下子除去这么多人,只是欲盖弥彰,让人更加怀疑的做法。纵然,没有什么比死更能让你安心,只是,这件事上,除非,醉妃因着难产薨逝,否则,确是不能去杀的。”
太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明白,所以,才迟迟未曾动手。
“皇上,皇上!”这当口,突然,殿外传来李公公急急的禀声。
轩辕聿身子一震,刚刚出殿时,夕颜犹是昏迷着,血崩虽是止住了,但这种昏迷却让他始终是不安的。
幸得张仲在,他才安心暂时来此,难道
“怎么了?”他转身,问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