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陆家还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
沈嫣紧紧拽着帕子,目光期冀的看着周沅。
周沅对上她的眼神片刻,随后移开视线,落在飘着茶叶的杯盏里,语气淡淡:“爹娘为何对你如此淡漠,你不知道缘由么?”
闻言,沈嫣脸上的神情愈发伤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知道,才不要面子的来求周沅想法子。
正是因为她算计了周沅,周家才对她不管不顾的,若是周沅肯开口替她说上一句话,那、那爹娘看在周沅的面子上,也不会见死不救啊!
“是,我知道错了,可娘不听我忏悔认错,她如今见都不肯见我一面,圆儿,我求你,若是仔细算起来,当初若不是我,如今在陆家受苦的岂不是你,你又如何能嫁到顾家享受这荣华富贵,虽说我本意不好,可阴差阳错也、”
“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过你了?”
周沅冷笑的打断她:“沈嫣,你怎么从小到大都一个模样,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沈嫣一滞,低头小声抽泣着。
周沅瞥了她一眼:“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陆家燃的,如今日子不如意那也是你的造化,且忍着。”
“周沅!”
沈嫣哭的身子都软了,撑着小几站起身,吓得秋婵往周沅身前挡了一挡。
沈嫣大喘着气:“我是做错了,可难道你和娘都想要我的命吗?当初是道士说我命格好,能助你身子安康,娘才养我在身边,可现在我有难,你们个个却冷眼旁观,是不是我死了才安心!我不过是要你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秋婵紧蹙着眉退了一步,小声说:“姑娘,外头都说沈姑娘在后宅里争风吃醋,闹的陆家鸡犬不宁,说是疯了…要不要去请陆家的老夫人来一趟?”
不知是不是听到秋婵说话,沈嫣原本还能稳的住性子,现下几乎是要扑上来。
“你们个个都想害我,你们——放开,我可是官眷,你们怎么敢押着我,松手!”
身后的丫鬟见沈嫣要发疯,连忙从后头将人按住。原还没有要叫陆老夫人来的打算,现下却也不得不将人请过来了。
周沅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嫣跪在地上哭闹,半响回过神来:“去,去请人来。”
秋婵亦是被这情形吓着,匆匆应了声便疾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下边的人:“快套好马车去——嗳!”
秋婵正说着花,拐过长廊时冷不丁的和人撞在了一块儿,她揉着额角看过去:“郑凛?”
郑凛拍了拍弄皱的衣裳,这才让开一步:“秋婵姑娘这是怎么了,险些撞上公子。”
秋婵忙低下头:“是奴婢冒失,只、只是那陆家三夫人在偏厅撒泼哭闹,夫人差奴婢去请陆老夫人来,实在是不太好看。”
她话一落,沈嫣的哭声就从偏厅传到廊下,顾微凉眉头一皱,绕过秋婵抬脚过去。郑凛跟上去,还不忘回头道:“秋婵姑娘快去吧。”
偏厅那头,沈嫣那阵仗像是要哭晕过去似的,哭的周沅脑仁疼。她在堂前来回踱步,最后只好往厅子外头走,走远些好清静,谁知一脚踏出门槛就撞见还着着朝服的顾微凉。
顾微凉眉头轻拧,朝沈嫣扬了下下巴巴:“怎么回事?”
周沅叹声气,拉着他的衣袖往房里走,像是烦躁极了,将顾微凉平整的衣袖揉的皱巴巴的,才开口说:“陆家三房的小妾怀了身孕,沈嫣怕在陆家呆不下去,想求娘替她撑一撑场子,娘不见她,她就上顾家求我。”
顾微凉知晓她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好交情,沈嫣还算计过她,周沅虽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但也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
周沅被沈嫣哭哭啼啼的烦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都走这么远还能听见她的哭声,皱着眉头说:“陆家燃也是,当初说的好听心悦沈嫣,这才几个月便闹成这样。”
顾微凉将她拉到长廊里侧:“让陆家的人带走就是。”
他心下是不愿意周沅操心陆家的家事。
合上屋门后,沈嫣的哭声被隔在屋外头,周沅揉了揉耳朵,总算清静了些。
她上手替顾微凉褪了朝服,从架子上将他那件银白色的长衫拿过来,垫着脚给他整理衣领:“顾鑫一家今日已经送走了,我瞧临安堂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未免外人说闲话,你母亲还是得供养,吃穿用度亏待不了,以后咱们过咱们的,她们过她们的。”
反正两个院子一南一北,隔着大半个府邸,不刻意见也是见不了面的。
顾微凉低头看她,伸手扶在姑娘腰上:“好,你说了算。”
忽然,屋门外的哭声攸的一停,随即夏荷的声音传来:“姑娘,陆家来人了,陆老夫人和三公子都来了,老夫人说要和姑娘赔个礼,在偏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