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一从魏成君魏成妍何姨身上扫过,就像那一阵寒冷刺骨的风落在了他们身上,将他们紧紧裹挟住。
最后再落回到魏国雄身上。
“我是个外人,与他们本没什么情谊。成意不方便做的事,便由我这个外人替他做了吧。说来好笑,这一屋子人,原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好似也都成了伤害他最深的人。”
魏国雄紧抿着嘴,不说话,半响,那一双吃人的眸子转向了魏成君,沉声道:“不去换衣服,愣这干什么?”
魏成君欲言又止,本打算恶人先告状,却不料程希竟是个这么天不怕地不怕豁出去的性子,几番话下来,他明显感受到魏国雄生气了,却不是对她,而是对他们。
魏成君狠狠瞪了程希一眼,悻悻离开了。
魏成妍本欲跟着一起走,被魏国雄厉声呵住,不情不愿回到餐桌旁落了座。
“程小姐不坐?”魏国雄望着仍站着的两人,绝口不提自己儿子,只点程希道。
程希何惧?
笑了笑,又轻轻摇了摇头,回道:“魏先生与您家人似乎并不欢迎我,我为何还要留下来自讨没趣?”
魏国雄端起茶杯,喝茶间半抬起眼帘斜睨过去,漫不经心道:“可我与程小姐之间的问题还未解决,你又泼了我小儿子一身水,还想动手。这话,哪是那么快就能聊完的,坐下吧。”
魏成意浑不在意他父亲话中的威胁之意,只偏过头,牵住程希的手,无声笑望着她。
程希知道,他是在告诉她,只要她点头说想走,他便立即带她走。可她偏不!这哪里还是个家?
难怪他会如此眷恋桃园的日子,难怪他的背影看起来总是如此孤独,难怪在离开程爸家后,他握紧她的手,嗓子里都是掩饰哽咽的吞咽声。
他满目通红跟她说,小希,能做你们程家的女婿我真的好幸运。。。。。。。
他们欺辱他太甚!他在他们手里受的委屈实在太多,今日她绝不会退缩!他们以恶她便替他还以恶,他们以冷眼她便替他以冷眼。
仅那一眼,魏成意便知道了程希的决定。
他替她拉开了椅子,送她入座,坐下后,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笑着说,“不怕,小希。有我,你和孩子都不会出任何问题。若出了,我便以沈家之名除魏家之害,连同几十年前母亲的债一并算了。”
是啊,有他,她便什么都不怕,只管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魏成意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狠绝的话,不仅魏国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何姨脸上也再寻不到任何笑意。
魏成妍惊愕一瞬便了然冷哼道:“藏了几十年的心思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只怕从没真正拿我们当过一家人吧,在你眼里我们三个就是抢了你一切的刽子手。存着这样的心思,你早该从魏家族谱上除名了!爸。。。”
她转过头,目光深切地望了过去,还想说些什么,被魏国雄挥手不耐打断了。
魏国雄一眼都没瞧魏成妍,一双眼像鹰隼般只紧紧盯着程希,冷冷道:“程小姐,教唆成意与亲人决裂便是你今日的诚意?”
程希不躲不闪,像一个身披盔甲手持齿铗的女战士生生迎了上去,声音同样凛冽不带一丝感情,“这样的亲人情谊,只怕世人无人要的起。”
魏国雄眸光一沉,像只盛怒的猛兽,下一刻便要踏碎山河扑上来。
程希浑不在意,自嘴角勾勒起一抹轻蔑的笑,讥诮道:“与您相处时间加起来倒也超过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与您而言必是异常珍贵的吧?可您有从中抽出一分钟来问过我,当初成意的伤势吗?”
似说到伤心难过悲痛之处,她声音骤然提高,冷冷扫过桌上每一个人,凄怅道:“你们有谁问过一句!”
这一句发自肺腑,声脆音竭。这一句威力颇大,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生生地疼。
她是多么心疼他啊!她心疼没有一个人心疼他。。。。。。
眼泪控制不住地便顺着她眼角滚滚落下。
“小希。。。。。。”
魏成意哽咽着抬手就要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却被程希一手挥掉了。
她就要让这些泪水无止境流下来,落在地上最好能化成一面镜子,让那人些好好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