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走到门口,看着白晃晃的太阳直射在门槛上,院子里的花木有些耷拉,这样的天气,人都要晒成干尸,莫说是树木了。他有些澹然道:“枉你方才还说了解本王,莫非竟不知道本王心中的打算吗?”
慕容赏摊手,“现在可真不知道了。”他也不追问,他要说的,不问也会说,若他不说,便是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等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饭菜果真是美味,楚晔就这饭菜喝了几盅,倒是慕容赏,杯中的酒半滴都没有少,而在他面前的饭菜,也只随便吃了几口,像他所说,他还真是没有心情吃。
“国汉,让那厨子进来!”楚晔似乎颇有兴致,对门口的侍卫喊了一声。
侍卫应了一声,过了一会,身穿青色衣服的厨子小碎步跑了进来,跪在楚晔面前,“奴才参见王爷。”
楚晔和气地道:“起来,本王吃了几顿你做的饭菜,确实不错。不过本王想问问,这个是什么菜?不像是羊肉,也不像是牛肉,却又牛肉的味道,又有羊肉的膻味,嚼劲十足,又香得很。”
那厨子站起来,凑头去看了一下,笑道:“王爷,那自然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那是香酥老鸭胸。”
“哦?竟然是鸭肉?”楚晔笑了笑,“本王开始以为是羊肉,再吃之后,以为是牛肉,想不到,竟是鸭肉。”
厨子从未见过楚晔,只听府内的人说王爷十分严厉,不苟言笑,他瞧着也不是啊,至少为了一道菜,便几番露出笑容,他心下便放松了些,回答说:“许多人吃了都以为是羊肉,因为鸭肉其实也有膻味,而奴才偏生不辟去这膻味,而用十种香料一同下锅炸,然后再用羊肉汁加小牛肉粒下锅翻炒,便成道香酥老鸭胸了。”
楚晔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赏,“看见了吗?一道菜看似是复杂,又是羊又是牛的,但是,它却不是我们以为的羊,更不是我们以为的牛,它是鸭。”
慕容赏知道他说什么,他是说他想多了,他摇摇头,“你身在其中。”
“但是本王十分清晰。”楚晔取过放在桌面上的毛巾擦了擦嘴,站起来对国汉道:“立刻去把刘庆林请过来。”
慕容赏忽地站起来,“你相信他的话?”
“不知道,但是本王想见见他。”楚晔面无表情地道,对那厨子道:“你下去领赏吧!”
厨子欢天喜地地谢恩出去了。
慕容赏也站起来,有些愠怒,“我不知道什么鸡鸭羊的,我只知道,这个所谓孙少奶奶,绝对不是个单纯的人。谁知道她背负着什么阴谋?”顿了一下,他陡然抬头,“天啊,你不是对她动情了吧?”
楚晔扫视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天知道,我觉得你自从失踪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竟然还跟那狗皇帝说什么兄弟情谊,他要是跟你说这个,就不会时时刻刻不忘追杀你,当日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失踪。”慕容赏声音扬高,略带着不忿。
“你啊,”楚晔瞧了他一眼,“这里是摄政王府,你这句狗皇帝若再大声点,整个京城都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他不配坐在高位上!”他恨恨地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有些事情,还没有真凭实据,千万不要胡说。”楚晔相比起慕容赏的愤怒,倒显得十分镇定,“再说,现在乱又有用什么?他到底是登基了,当日伺候父皇的御医全部暴病身亡,我们就算怀疑,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出证据来。”
“分明是他弑君,那些御医,就是被他灭口的。”慕容赏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满心的愤怒。
楚晔的面容有些冷峻,轻声道:“若本王调查清楚果真是他做的,本王会知道怎么做。”他的眸光陡然变得阴狠起来,双拳紧握,怀疑许久了,但是他做得十分干净,半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慕容赏脸色和缓了一下,幽幽地道:“我始终不相信皇上会下旨让懿德皇后殉葬,先帝如此宠爱懿德皇后,病中之时,还曾经对我说过,一旦他驾崩,要好生照顾懿德皇后。”
懿德皇后,是楚晔的生母,先帝驾崩那夜,下旨让懿德皇后殉葬。皇后在先帝死后第三日,便服了毒酒,遗体安放再梓宫,与先帝合葬。
楚晔脸色阴沉,看着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干久久不说话,他失踪的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一醒来,天下便变了模样,变了颜色。
如果,真的是他那位好弟弟造的孽,他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幸,先帝在病榻中,曾召来重臣,立下圣旨,只要楚晔回来,无论谁在位,都必须退还皇位给他,所以才能确保他今日的摄政王之位。
老爷子刚回到店里不久,管家便气喘吁吁地赶来,在老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老爷子即刻放下订单,出了门口上轿子,与管家一同王摄政王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