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厚的被子上,才没有太过颠簸影响到他的伤势。
“我们也要去京城,我要到京城找大夫给我爹治病,然后就去报官。”冯月娘坚定地开口。
“月……月娘,都说官官相护,我们去报官……会不会出事?”冯征担忧地问道。
“少爷,老爷都这样了,不报官我们就什么都没了……老奴就算撞死在府衙门口,也一定要让骆家人受到惩罚!”冯管家开口,他年纪不小了,妻儿都死在了战乱里,多亏冯家收留才活了下来,因此将冯家看的比自己都重。
“冯管家,这样的话你不能再说!大哥,就算骆家再厉害,总有让我们说理的地方……现在我们自己的家都不敢住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坏蛋逍遥!”冯月娘坚定地开口,她在不久前还是一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少女,现在却已经不得不快速地成长了起来。
“冯小姐说的好!”骆寻瑾的话里有着淡淡的欣赏:“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报官。”害的冯家出事的是他大伯,他不管怎么样都该照顾好眼前的老弱。
“好,我们一起去报官!骆家欺人太甚了,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冯月娘开口,又道:“这位公子,你知道京城除了京兆府还能去哪里报官吗?那骆寻文有个弟弟骆寻瑾是京兆少尹,到了那里我们就自投罗网了。”
“啊?”骆寻瑾实在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当下忍不住愣了愣。
“你不知道?你一定要小心一点,要是被骆寻瑾知道,我们别说告状了,最后说不定还要坐牢。”冯月娘苦笑了一下,之前那些到他们家里来的衙役,就是用骆寻瑾威胁他们的,还劝他们安分点不要惹大祸。
骆寻瑾尴尬到不行,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冯月娘却以为他是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位公子,你要是不知道哪里可以告状,我们就先去了京城再说吧。”
骆寻瑾连忙点了点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去京城……”
“对了,公子您怎么称呼?”冯月娘又问。
“我……我叫骆寻瑾。”骆寻瑾不好意思地开口。
冯征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这时候猛地往后一躲,差点弄灭了他身后的烛火,冯月娘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哪个骆寻瑾?”
“应该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骆寻瑾开口,实在不知道该这么说好。
骆寻瑶原本一直在看自己的大哥的好戏,不管是脸红还是尴尬,都让她忍俊不禁,但看到如今冯月娘变了又变的脸色,却知道自己一定要帮自己的大哥解释一下了:“冯小姐,我是骆寻瑶,你可能也听说过我。其实我们在京城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骆氏族人的情况,平常也很少来往,就是最近觉得骆远不对劲才过来的,却没想到刚查出点什么,骆远竟然就想要对付我们杀人灭口……冯小姐,骆远那家人真的太可恶了!”骆寻瑶一边说着,一边就握住了冯月娘的手。
冯月娘的手热热,掌心还有薄茧,跟记忆中并无不同,骆寻瑶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刚才的事情,冯月娘看的很清楚,自然也知道骆寻瑾不会说谎,于是,一开始是骆寻瑾尴尬,现在就换成冯月娘尴尬了……
而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没一会儿,前面阿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少爷,我们的人来了!少爷,我们的人来了!”
☆、第76章
齐朝马场很少;因此马匹也不多,寻常衙役自然没有马骑也不会骑马,所以先过来的的其实是四个捕快;但即便如此;看到救兵到来,所有人也都精神一震。
冯老爷受了重伤,如今需要尽快把他送去京城医治,骆寻瑶等人都是女流之辈,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骆寻瑾就不同了,这次的事情;不管于公于私;他都该全程参与才对。
“我也去,我可以指证那些人,而且被关起来的女人我差不多全都认识。”之前跟着骆寻瑶等人跑出来的女子突然开口,她还披着骆寻文的衣服,但满脸的坚毅却让其他人可以忽视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骆寻瑶对这个敢当机立断跟着他们跑出来的女子颇为敬佩,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子花了多少功夫才弄开窗户,并在围墙上凿出可以踩脚的洞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比如现在她的手上就满是伤痕,有些地方甚至都溃疡了。
“这位姑娘,现在骆家的情况很乱,你过去了可能还会受伤,”骆寻瑶叫住了她,“我大哥肯定会把那些女子都救出来,你放心就好。”
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女人说不定只能添乱,当下点了点头又坐回了马车里,然后满脸仇恨地看着马车的后方。
骆寻瑾担心余思远会逃跑,也不等后面会过来的衙役,就先带着几个捕快往骆远的住处而去,虽说他们的人不多,但现在没有了女人拖累还有马,行动就方便多了,更何况那几个捕快如今还都穿着官服。
这年头,老百姓见到当官的都会绕道走,即便是那些被雇来的地痞流氓,真的见到捕快以后,恐怕也会避之不及,因此有几个捕快在,他们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骆寻瑾几人很快就没入了夜色里,这个时候,那个刚才还提出要跟着一起去的女人突然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先回马车上去吧。”骆寻瑶开口,她知道这个女人之前恐怕一直撑着一口气,而现在,她应该是撑不住了吧?
之前情况紧急,大家虽然跑出来了,却根本没时间收拾一下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有空关注自己的情况。
之前从围墙上往下跳的时候,知秋落地时一个不慎扭伤了脚,现在已经动不了,知夏身上也有擦伤,只比她要好一些,知冬却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挥舞着簪子跑去扎人而被撕破了衣服又沾染了血迹……
骆寻瑶让莲心和知春将那辆余思远准备好的马车打扫了一遍,再在马车里点上一支蜡烛,又让知冬跟冯月娘借点水打理好自己的衣服并照顾冯老爷,这才进了自己的马车——冯家的马车里毕竟有男人,她在里面呆着并不合适。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那女人哭了一场,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当下对着骆寻瑶开口。
“我们还要谢谢你帮我们指点了退路呢。”骆寻瑶笑道,这个女人,应该说是自己救了自己才对:“这位姑娘,你怎么称呼?又是怎么会被抓起来的?”
“我姓陈,叫陈芷,是我丈夫将我卖了的。”那女子苦笑道:“我父亲是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他一心想让我有个好前程,就将我嫁给了一个秀才,又给了许多陪嫁,本来一切都好,偏偏有一日我父亲出门以后就不曾回来,然后我的日子就难过起来了,我那相公坐吃山空以后,竟然还将我卖了!”说到后来,她已经咬牙切齿的了。
她父亲是个大江南北四处走的商人,每次回家,都会给儿女们将讲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又请了先生教他们兄弟姐妹几人读书,因此她也算有点见识,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再有见识,最后还是不得不嫁人……
她嫁的是个穷秀才,带去了大笔的嫁妆,偏偏所有人还都觉得她这个商贾之女是高攀了,谁又会知道她的那个丈夫除了读书以及和那些读书人一起去“以文会友”以外其实什么都不会?成亲五年,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靠她一人打理不说,她丈夫以及婆婆竟然还时常因为她不肯拿出钱来给她丈夫花天酒地而与她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