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叔紧张地丢下手里的活计,喊了一句:“我先去救火,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留下,别掺和了。”
寒尘隐约记得他的主人就住在西边的某一处客院里,若是那边着火,今夜又刮着风,火借风势失了控制,他的主人说不定就会有危险。
他,也要过去帮忙才对。一个人力量有限,可是多一个人总能多一分力吧?何况,也许他能够见到她,然后找个机会告诉他,他其实是在赌气,祈求她的原谅,不要让她继续难过伤心。
“下奴也想去,下奴可以去么?”寒尘追在财叔身后询问。
财叔没有回头,只招呼道:“你能来就一起来,带上水桶。那边虽然平素不许咱们这样的奴隶出入,可是一旦有了天灾火险,就不会计较那许多规矩了。”
寒尘忍着身体的痛楚劳累,咬牙拎了两只装满水的桶,大步追上了财叔。
财叔赶紧接了一只水桶,因担忧主家财物,也不等寒尘,加快了步伐向前。
果然像财叔说的那样,奴仆家丁一门心思救火,根本顾不上计较死契奴隶涉足正宅的事情。
她们见有人拎了水桶,立刻接过来,拎着水冲上去,浇在燃烧的大火之上,又吩咐道:“快去,再拎些水来。”
财叔和寒尘,随着其余几个拎着空桶的家丁又折回去,跑向最近的井边。
这时越来越多的奴仆奔过来帮忙,狭窄的夹道内瞬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很是混乱。有的人拎着打满水的木桶跑了一路不肯放手,只想自己冲进火场里泼上一桶,偏偏眼前挡着一片人,摩肩接踵的挤不上去。有的人似乎是明白了风向,叫嚷着要先断了火势继续蔓延的路,否则这边浇灭了那边继续烧越发难以控制,却没人听从。
寒尘皱眉问财叔道:“宅子里管事的谁,怎么没人指挥?”
财叔放眼四顾,焦虑道:“管事的也许是跟庄主大人外出没在,唉,说那么多干什么,快去拎水。”
一片混乱之中,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大家都别慌,不要乱跑!站在原位,将打满水的桶依次传过来,空桶再传回去。”
寒尘听出是主人的声音,他全身一震。她没事!她没事就好。而且她应该是懂得如何救火的,有她出头指挥,就不必担心。
这时一个家丁醒悟过来,对还在发愣的寒尘吼道:“快把水桶给我!”
寒尘将水桶递了过去,那家丁接了桶又传给前面的人。如此传递,眨眼之间,水桶就到了火势最前面的那几个家丁手中,空桶也陆续传了回来。大家省了跑动的时间,夹道里顿时恢复了秩序。
这会儿懂得看风向的人抓紧说明了利害关系,与李霄雪一起组织眼明手快的家丁砍倒了院子里的大树,总算是避免了火势从烧着的枝叶再蔓延去别的院子。
客院里一个中年女人像是刚从烧着的房子里跑出来的,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快来人救救我的女儿,她还在屋里。”
喊完了话,那中年女人又想着冲回去救人,不过她身上衣服边缘和头发已经是烧着了,满脸灰尘,若这样再跑进去,说不定就被烟气呛得昏倒。
李霄雪急中生智,看到一旁被人抢救出的物品里有一床棉被,她顾不上解释,抢过一桶水泼在棉被上,又撕下一块衣襟弄湿了蒙住口鼻,披着湿棉被向着那个中年女人说的屋子冲了进去。
这屋子烧损的厉害,房顶上的梁子檩子带着火苗扑扑往下掉,放眼望去都是火,烟气弥漫,热浪蒸腾,让人窒息。
李霄雪以前只在媒体上看过救人救火的画面,真正自己身陷火场的时候还是有些发蒙。她定了定神喊道:“有人么?”
“咳咳……这边,小小姐在这边。”一个男人虚弱地应了一句。
李霄雪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大半身子已经被烧着的木梁压住,手臂却努力撑起在地上。他身下护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似乎被烟气熏得已经晕厥。
李霄雪试图推开木梁,那男人却急道:“先救小小姐,木梁太重一个人弄不动。”
李霄雪不敢耽搁,心知自己在烟气中也撑不了多久,抱起婴儿转身向外跑。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感觉窒息,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幸好附近的家丁们将她扶住,连拖带拽拉离危险区域。她身上的湿棉被已经烧着,头发也被火燎了几下,一脸黑灰,狼狈加疲惫。她顾不上喘息,沙哑着嗓子喊道:“房里还有一个男人受了伤被压住了,多去几个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