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家丁过去拉扯想将两人分开,倒也有个心善的不忍继续欺凌财叔,就劝那管事娘子:“这奴隶多半是傻的,管事大人何必与他计较。咱们不如先忙正事,将面粉装车送走,回来再收拾犯错的奴隶。”
那管事娘子倔脾气,一向是横行惯了,岂能被一个低贱奴隶阻挠了原本的计划。她气鼓鼓道:“你们先去装面粉,我就不信这贱奴真有胆子一直护着发财。”
她说罢又狠狠抽了两鞭子,重重打在寒尘的手臂上。
寒尘吃痛,强忍着呻吟,硬是不放手,嘴上 有意无意敲打道:“您不是下奴的主人,您不能责罚下奴。”
那管事娘子被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这死契奴隶的主人是少庄主收留的客人,那客人看起来是年轻富贵的相貌,说不得有什么来历背景,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万一因为教训发财招惹其他是非,她倒是划不来了。
正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李霄雪赶了过来。
“住手,不要打我的奴隶!”李霄雪刚转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女人挥舞着鞭子打寒尘,她心急火燎,顾不上打听缘由,立刻出声制止。
那管事娘子看李霄雪面生,猜她就是少庄主救回来的落难之人,于是暂时卖了情面,不情不愿停手敷衍着行礼,又不冷不热说道:“您就是李小姐吧?来的正好,快管管你的奴隶。他也不知道发生么疯,竟然拦着不让小的管教自家奴隶。”
李霄雪虽然不知具体纠葛,不过相信寒尘不会随意捣乱招惹麻烦。由此可见,那个被吊起来的财叔多半是被人刁难欺负的,寒尘看不过去才会管。她面上装出怒容,对寒尘呼喝道:“寒尘,你快回来,别捣乱。”
寒尘没想到主人这么早就能来,心中一喜,乖巧地放手,跟着主人退到边上。
这会儿与那管事娘子同来的几个家丁已经抬着面粉离开,左右无人,寒尘便低声说道:“主人,快些将少庄主请来。”
李霄雪不明所以,就算少庄主仁善,也没空闲管一个死契奴隶的事情吧?
寒尘飞快解释道:“财叔是少庄主生父,这事情旁人少有知道。主人请不要再犹豫。
李霄雪顿时了然,又知道寒尘不舍得财叔挨打,就多了个心眼,对那正挥鞭子打财叔的管事娘子喊道:“那管事的帮个忙,我这奴隶不服管教给你惹了麻烦,我说他两句还不服,我这就回去取家法。你且在此看着他,免得他不老实乱跑。”
说罢这句,李霄雪转身离去,直奔少庄主的宅院。
寒尘现在跪的地方与悬吊财叔的大树相距有段距离,那管事娘子不能兼顾,若想继续责打财叔又怕看不住寒尘,他真敢跑去别处惹事。
“那个贱奴跪我脚边来。”那管事娘子权衡之下,决定将寒尘叫到身边。
寒尘早猜出了主人的用意,他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嘴里惊恐道:“下奴不要挨打……”一边说一边向身后草垛躲闪退缩,反而与那管事娘子离得更远。
那管事娘子一看就来了气,心想着财叔反正是吊起来的跑不了,她索性先来捉住寒尘,也一并给捆起来,省的麻烦。
岂料那贱奴看起来惊慌失措虚弱无力,左躲右闪在草棚子里打转,那管事娘子竟是连续扑空捉不住。不仅是没捉住,那管事娘子还不知怎的就被绊倒,重重跌了一跤,摔得眼
冒金星。她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见下奴院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张梓萱散着头发,外衫也不及穿好,一脸怒容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不安生?”
昨晚上宅子里发生火灾,少庄主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救火,不过事后调查缘由损失安抚惊吓的人,都是她亲自出面,真是折腾到了快天明才睡下。
因此正夫大人觉得少庄主早上必定起不来,这才派了那心腹的管事娘子寻个由头整治发财。那管事娘子仗着有人撑腰,以前也几次责打发财,庄主和少庄主为她留了面子并未发落,她越发大胆起来。
不过此时那管事娘子见到少庄主面色不善,她也不敢撞枪口上找事,立刻放软了语气,生生堆起谄媚笑容,忙不迭解释道:“少庄主息怒,是小的管教下人无方,搅扰您休息。” 按道理少庄主的宅院与下仆院子离得很远,这边鸡飞狗跳的那边也绝对听不到,怎就这么巧,少庄主竟过来了呢?那管事娘子满腹狐疑一时摸不着头绪,算计着多半是有路过的家丁捅了消息过去,做梦也想不到是李霄雪捣鬼。
张梓萱见自己的亲生爹爹被人吊起责打,就算是隐忍,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狠狠盯着那管事娘子沉声问道:“发财一向乖巧温顺,他此番是犯了什么错?”
那管事娘子得了机会不免添油加醋将财叔的“罪名”一一罗列,每条都与家法规矩挂钩,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尤其是财叔竟支使别家奴隶干活,自己偷懒诸如此类,不明情况的人多半是会皱眉头。
那管事娘子几次三番刁难财叔,张梓萱早就心生恨意,以前是看在父亲大人的面子上没有发落她,这会儿听她搬弄是非,再也忍不住火气,怒叱道:“别说了,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倒是会编排。家宅失火的时候没见你如此上心!跟我去前边,还有大事等你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