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放下了竹帘,道:“书生,回去告诉白姬。三月了,按约定,她该来太平府了。”
“嗯?”元曜一头雾水。
太平公主做了一个手势,让侍卫赶走了元曜。
太平公主的车辇继续启程,渐渐远去,只留一地香风。
元曜回过神来时,路人已经渐渐散开。他低头一看,发现手里还捏着太平公主的丝帕,刚才忘记还给太平公主了,太平公主也没有找他要回。
仿佛手里捏着的不是丝帕,而是一块烧红的火炭,元曜急忙丢了,但瞬即感到不妥,又急忙将丝帕拾起来,放在了菜篮中。
“呼--”元曜吐出了一口气,提着菜篮回缥缈阁了。
元曜回到缥缈阁,离奴还倚坐在柜台边发呆,精神不振。元曜听见里间隐约传来谈话声,嬉笑声,奇怪地问:“有客人么?”
离奴道:“是熟客了。张六郎张公子,他来买香粉和口脂。”
在唐朝,贵族阶层的男子们有傅香粉、涂口脂的习惯,这是一种上流社会的时尚和风雅。
元曜一愣,张六郎即张昌宗,他和他的哥哥张易之是武后和太平公主的宠臣,权倾朝野。张氏兄弟仪容俊美,特别是张昌宗,据说他风姿飘逸,可以与仙人王子乔媲美⑿,人称“莲花六郎”。坊间传言,张昌宗爱美成癖,几乎已经到了扭曲的地步,他不能容忍一切不美丽的东西存在,他觉得一切不美丽的东西都是污秽的、肮脏的。
元曜将菜篮放入厨房,他有些好奇这位名动西京的美男子长着什么模样,就悄悄地来到里间外,偷偷地探头张望。
这一看之下,小书生差点儿跌倒,急忙扶住了门框。
里间中,牡丹屏风后,一男一女相拥而坐,亲密无间。男子身形挺拔,女子身姿婀娜,只怕是张昌宗和白姬。
张昌宗挑起白姬的下巴,深情地道:“白姬,你真美。”
白姬深情地凝望着张昌宗,“六郎,你也越来越美了。”
“白姬,花丛中最韶艳的牡丹,也比不上你的美丽。香粉和口脂能打个折吗?本公子已经买了很多次了。”
“六郎,莲池中最清雅的莲花,也比不上你的风姿。我已经把零头抹去了,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再说,这香粉和口脂的妙处,难道不值这个价钱吗?”
张昌宗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本公子就出这个价钱。不过,你得答应,除了本公子,不能把这香粉和口脂卖给别人。”
白姬以袖掩唇,深情地道:“那是自然,我的心里只有六郎。”
张昌宗深情地道:“本公子的心里也只有白姬。”
白姬侧头,“我不信。”
张昌宗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本公子?本公子对你的深情可鉴日月,我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要我相信,除非六郎……”白姬从衣袖中摸出一支玉簪,递给张昌宗,“除非六郎把这支玉簪也买下。这是春秋时期的古玉,雕工精细,造型美观,六郎这样的翩翩美郎君用它簪发,更添风姿。”
“多少银子?”张昌宗凝望着白姬,问道。
白姬以袖掩唇,深情地道:“看在六郎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这支玉簪就只收你一百两银子吧。”
张昌宗嘴角抽搐,“这也……太贵了……”
白姬以袖掩面,侧过了头,“六郎的心里果然没有我……”
“呃,好吧,本公子买下了。”张昌宗急忙道。
白姬回过头,咧齿一笑,“六郎真好。”
张昌宗深情地望着白姬,挑起了她的下巴,“白姬,你真美。”
白姬深情地回望张昌宗,声音缥缈而阴森,“六郎,你也越来越美了。”
元曜扶着门框,看得一头冷汗的同时,觉得牙根也有点儿发酸。这条龙妖和张昌宗演的是哪一出戏?元曜想悄悄地退出去,可是“吱呀”一声,门被他带动了。
“轩之?”
“谁?”
白姬、张昌宗从屏风后探出身来。
“呃。”元曜冷汗,想溜走,“小生只是经过,你们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