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记得了。
而此时红烛却兀自熄灭,室内顿时黑了下去。恍惚间水云像是听见一声极浅的叹息,那手臂便又揽上她的腰,将她一把带入被褥之中,哄着说:行了,那睡吧。
或是因为累了,那夜她睡得尤为安稳,尤记得是自抄家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次。
晨光渐渐刺入她的眼睛,她眯着眼适应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却见季雍撑着头在一旁瞧她,见她醒了便问道:我瞧你睡着时一直叫疼。梦魇了还是真疼?过来我瞧瞧。
不,没水云瞧季雍朝自己伸了手,想想昨晚的梦,面上一红便下意识推拒,相爷,该起身预备朝参了
季雍瞧她面上竟有了微微陀红,忆起半梦半醒间那分不清是悲是喜的呻吟,倒是想起些什么。
急些什么?他撑起身牵住那一抹仓惶离去的倩影,一拉就轻易将她扯回自己怀中,在她耳边吹着气儿,同我说说昨晚都梦见些什么了?
水云还是挣扎着,却也挣过脱他,只能劝道:没什么,小事罢了,相爷还需得回府换朝服,快起吧!
却绕不过季雍,他是铁了心要水云交代的,咬着她的耳朵要她承认:女儿家的小事儿就更得知道了,不然我怎么有心思去朝参?可别到时在朝上说错了话
相爷折煞妾了!水云轻易被他吓着,连反抗都软了下来。
此招甚是见效,只搬出一个圣上竟就震住了这把硬骨头,不禁暗笑,将这被吓老实了的美人囚在怀里,咬一口她的唇逼问道:还不说吗?
水云两颊顿时更红,别过脸去闷闷说:相爷这样穷追不舍,便是明知顾问了。
明知故问?你脑子里想的事情,也不曾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季雍被这明知故问逗笑,赖着将她压回身下又咬那柔软樱唇一口,还不说?
唔!水云被他咬住下唇,疼得想要惊呼,却又被他堵了唇,挣了半晌才挣开,一把抵在他胸膛上叫嚣,怎么狗一般!只会咬似的,话出口又觉得过了,实在于礼不合,又补道:相爷可别在妾这儿耽搁时间了。
静默半晌,却不见季雍回她,也不见他松手放她去。水云僵不过便抬起头去瞧他,本是含着怒意的眸子,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眼。
相爷
他却低头予她一枚缠缠的吻,吻罢又低头轻啄一下她眉心,后日是我小妹十六生辰,他不再囚着她,还借力拉她起来,你带人来我府邸助兴可好?
水云本还在那温柔怀里,听了这话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水兜头浇她一身,一瞬就从头凉到了脚,只觉得脑子也冷下来,心也凉了。
她不敢去看季雍,只将架子上的大袍套上便去取季雍的衣服,相爷说得晚了些,前两日小风爷才送了拜帖到樊娘那儿,说是后日要带人来听我弹唱。不敢等他接话,又哄着道:不若我再选好的带人过去?定能为郡主做个空前绝后的盛宴。
哦?原是有约了。背后传来他冷了三度的嗓音,风王爷三朝元老、风王世子一表人材,水云姑娘不愧为京都第一风月人,这镶花郎可是个顶个儿的厉害。
相爷既是拿着咱西芙楼地契、要分咱红利的人,还请相爷谅解我们风月场子的难处水云做出乖顺样子哄他,为他着衣理正衣冠,手抚到他胸前衣襟褶皱时顿了顿,西芙楼上下百来号人也都等着饭吃呢。
罢了,我知道了。良久,却见季雍叹了口气,捉了她搭在胸前的手轻轻一吻,便拂袖而去,末了只留一句,那我明晚来寻你,你若再敢躲,那小风爷后日就别想再见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