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枉当年老娘那份惨了。
嗯嗯请允许我自我仰望一下我伟大的牺牲精神,回到现实再说我应聘那龟奴的职业,各位看官不要以为龟奴不过是个外场相帮的活计,乃是妓家风月场里最低等的工作,然则这活计,不仅要有端茶送水跑腿迎送的腿力,还要有那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伶俐。
那家伙这要求,可没比那天朝殿里钦点状元郎过关斩将的不容易,可不就是个全才?
好吧我得瑟一下,不过是想各位看官明白,如今我这副形容,要猥琐有猥琐,要品貌没品貌,要谄媚可谄媚,要低贱能低贱,说我是曾经大兴这皇城里最尊贵的皇帝最疼爱的如意公主,谁信?
至今我尚能听人偶尔说起前朝,除了那人人切齿的昏君,再就是那艳容肆意,名满京都的第一公主了。
曾经多么的风光,曾经指气颐使,曾经不可一世,然则一朝覆灭,安有完卵,她也就不过是一流星划过,记得住的是名字,记不住的,是芳华。
现如今,我便只是这依红偎翠楼里一个最底下的龟奴,莫说那恩客钱主,妈妈小姐,就是个倒茶送水的婆子都可以对我怒目呵斥。
我只能唯唯喏喏,那曾经的辉煌,不过梦里头另一层梦,水里又一层水波而已。
要说我会选择做这活计,并不是我多么想干,也是因着我左打听右打听,也就这活计,迎来送往的人接触的多一些,若想知道什么消息么,这儿是个不错的地方。
当然我死也不会信,就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和那高高在上的琼楼洞天有所联系呢?
然而事实充分说明,人,是不能太铁齿,这世上,母鸡也是可以打鸣的,公鸡也是可以抱窝的,他母亲的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事不靠谱,但是皇帝要逛妓院这事,还真有谱!
选花魁,选龟奴
不仅皇帝逛妓院这事有谱,他一帮子朝堂股肱,旬日里端着清高假斯文的某些近臣也很有谱的逛了回妓院。
现实淡定的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你看到的永远都不是你真看到的,你没有看到的,永远未必是你想得到的,男人这种生物,跨下那玩意永远比跨上的脸蛋,更他母亲的真实!
当我瞅见那距离我十步外一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摇着折扇端着架子,分明就是一峨峨高冠锦衣帛带家有良田数顷,腰有金银票子,长得唇红齿白,出来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某人,摸摸下巴感叹,人说女大十八变,于是乎就变成我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没听说男大十九变的,却如今这张脸,还有哪一点若当年那一副圆球身板每回都被我欺负的很惨的相府公子?
大自然的神奇就在于,没人知道,鬼斧神工这词,不仅可以用来形容山河,同样可以形容人。
人面的雕琢,最具神奇这一不朽的理论。
更是神奇的就是这一个翩翩公子如今朝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皇朝最年轻的翰林院待诏,谁不知道那翰林待诏乃天子私人,与中书门下无属,乃“内相”之意,这位的爹,是前朝我爹的宰相,如今他又是,一门二相,这小内相之称呼,非为不敬,而是敬畏。
化腐朽为神奇这种事,只怕就老天爷最为拿手,我左看右瞧愣是没看出来当初这鼻涕虫怎么就成了个修成精的狐狸,又怎么能这般淡定从容面无愧色的坐在脂粉堆里。
我犹记得当初父皇隔着帘子抱着我指着那帮子持笏拜见的王公大臣说,这里头,全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没一个让人安心的。
当时我懵懂,歪着头研究半天愣是没瞧出来分明个个人模鬼样的哪里有那虎豹豺狼的模样,以至于之后每回见着个大臣我就要盯着瞧半日以图从他们身后瞧出条尾巴来,搞得满朝文武见着我如意公主就绕道,并向我父皇进言:如意公主目光如电,惊魂夺魄,臣等惶恐!
现如今我算多少明白,这猛兽么,哪个都是将尾巴夹在屁股底下见不着光的,露出来的那不叫高人,露不出来的那才叫成精!
面前这位就是一个。
我偷偷的瞧了瞧他穿戴整齐的屁股,只敢偷瞧,断不敢再有当初那肆无忌惮,而且,若不是我还有几分自信,我如今这模样没人瞧得出来,借我十个胆也不敢瞧人家内相的屁股。
就在我流连人翩翩公子屁股偷窥的时候,此公子端着架子分外平淡的对一旁大献殷勤的妈妈道:“本公子怎么瞧着你这楼里头全都是些庸脂俗粉,也就和那门口小龟奴差不多一点而已?妈妈这是忽悠本公子呢,还是瞧不起本公子呢?”
一句话,将一群女人通通批判的体无完肤也令我莫名其妙的被七八道目光齐齐凌迟而死!
噗通,我如今修炼的屁股被脑袋快,膝盖比屁股快,一个五体投地大朝拜往地上一扑装死:“小的哪敢比这里头的姐姐们,更入不得公子您的法眼,求公子恕罪!”
至于恕啥罪,管他母亲的是什么,在权势面前,跪就是了!
我已经从当年弯不下脖子以下的部位到能够轻轻松松曲起身体任何部位,这不仅说明我身体的可塑造性非常大,其间所经历的种种罄竹难书那是三岁没了娘说起来没完咱就不劳各位看官的眼皮子了直接掠过,反正如今,我是说跪就能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的本事那绝对没人能将我和飞扬跋扈的如意公主联系的起来。
我趴在地上盯着灰尘数着蚂蚁从我面前淡定的过去三排,就是听不到个声息,以至于数到第三排第九个蚂蚁的时候我暗自腹诽他母亲的你要是杀也好剐也罢给个明话,怎么当初噼里啪啦十句话九句是废话的家伙如今做了内相连话都减省了么!
他母亲的修炼果然是个磨人的事。
累啊,沉默是金啊!
总算在莫名其妙的一通沉默之后还是妈妈活络,就听她尖着那与宫里头阉人差不多级别的嗓门笑了笑,又咳了咳:“哎呦,我说令狐公子哟,您这是拿我菊花妈妈开涮呢不是?我这楼里头姑娘要没个入得了您法眼的,那我这依红偎翠楼也就别开了,直接归乡养老去算了,您别急,好东西不该是慢慢赏的么?姑娘们,公子看不上你们还赖着干什么?老娘不是养你们吃干饭的,没用的东西,滚!”
赶走了那群姑娘,她又道:“我说公子,你瞧,看过那庸脂俗粉的,您才会觉得我这真正的姑娘的好不是?老身这就让我家纨纨姑娘来伺候公子,她可是这头牌,您一定会喜欢的!”一边走近我抬脚踢了踢我身子:“还不快滚远些脏了公子眼?”
我如蒙大赦,一边感慨做老鸨的果然口才不是盖得,一边正准备爬起来滚远些找个安全地方缩着,却又听那厮还是那淡淡口吻:“妈妈可是怕一会来了人被这龟奴比下去不好交代?我看还是把他留下来,好让本公子比较比较,才放心些。”
淡淡你个鸟,我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你这是找茬还是存心过不去啊,他母亲的有人会拿楼里的红妓和个龟奴比么?是寒碜人家呢,还是磕碜我呢?
我都可以想见妈妈脸上的青红交接了,他母亲的等这狐狸走了我的皮怕是保不住了!
人生那,果然没有很悲催,只有更悲催!
我屁股一撅,再一次认命的和大地亲密接触,继续数蚂蚁搬家。
头顶上但听妈妈依然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