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笋子都已长粗长老。南疆果然好地方,气候宜人。如今住在京城,最怀念的就是这些可爱的小竹笋。”
“王妃既然喜欢,等珑儿回来,我叫她多采些笋子便是。”平素岳莞尔,清雅面容平添几分柔色,“煜王妃倒是与其他天家人不同,不爱珍馐佳肴,偏爱着山间野食。”
“珍馐佳肴吃多了也会腻味,还不如乡间小菜爽口。”
凉风拂过脸颊,清芷顿觉舒爽,惬意的深吸口气,心情大好。掉头看向平素岳,乌亮的眼珠无波无折,仿佛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情绪。不由轻叹一声,为他扼腕。
平素岳素来敏感,听到清芷一声叹并不在意。推着椅子经过清芷,停在几颗较粗的竹子前。伸手在竹身上摸索,神情肃穆,似在寻找着什么。双手很快定在某颗竹子上,表情变得满足恬然。
“一开始这里并不是竹林,而是一块空地。我母亲喜竹,遂在此地建了竹林。起初只是一小片,母亲就染病逝去。我和珑儿来到此地,继续种竹,于是有了这大片竹林。最初的这颗竹子上,还有母亲的刻字。每每抚摸着这些字迹,如同母亲在我身边从未远去。想到此,经历的再多痛苦都算不得什么。人安好,追忆安在,便始足。”
真是个神仙样的人物,赵谨煜怎就没有此人这样好的心态。清芷惆怅万分,为赵谨煜,为平素岳,都是母亲早逝的可怜孩子。
“少主,少主,大事不妙。”珑儿气喘吁吁的寻了过来,气还没喘顺就直嚷嚷道:“煜王,要和大小姐,成亲了。”
六十一
清芷脸色瞬间煞白,抓着珑儿摇晃道:“你确定没听错,是赵谨煜和平素瑶?”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力气倒不小。珑儿被晃得有些晕乎乎的,使劲挣开清芷,大声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听错,寨里头上上下下议论纷纷,谈的就是煜王和大小姐。还说,以后煜王登位成功,大小姐就是皇后。南彊在大永就可以横着走了,无需再忌惮甚么。”
平素瑶是皇后,那她该何去何从。清芷身形不稳,踉跄几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犹有不甘心,清芷再次抓住珑儿,急问道:“告诉我怎么上山进寨。”
“他要是真的想娶大小姐,你去找又有什么用。不仅找不回人,自己还得折进去。”小模样瞧着挺可怜的,珑儿难得发一回善心,好脾气劝道。
一直低头沉思,久未言语的平素岳此时出声道:“我只问王妃,煜王为人如何,你信煜王否。”
他与赵谨煜仅谈过一回,虽算不上很了解,但从言谈举止来看,赵谨煜光明磊落说一不二,不像是那种无情抛弃发妻之人。
平素岳清清亮亮的声音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清芷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要相信赵谨煜。
“他可能遇到了危险,我必须去找他。”
“如果这只是煜王的脱身之计,依我猜测,今晚煜王应该会传来消息。你手无缚鸡之力,纵使去了也无益于煜王,反倒会使他缚手缚脚。不如在此等待一晚,明日再议。”
平素岳声如清泉,缓而透澈,清芷焦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若今晚仍不见煜王回来,我亲自上山找他理论公道,王妃暂且勿急。”
你真有这大的能耐,清芷不免怀疑。但见平素岳气定神闭,珑儿也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清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们真的有办法。
话虽如此,可真到了晚上,清芷仍是神思难定坐卧不安。略微吃了几口饭就回屋歇着,二人都知她心情不郁,也就随她去。
“少主,您真要出谷?”珑儿埋头扒着饭,话在腹中蕴酿半晌。努了努嘴,终于问出口。
平素岳慢悠悠嚼着饭菜,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缓缓说道:“我如何做,在于赵谨煜如何做。”
打开窗棂,月儿高高挂,风吹草叶动。后院的花儿摇摆,或含羞带怯,或摇尾乞怜,或仰首弄姿。千姿百态,美丽非常。
美景在前,清芷却无心欣赏。望着窗外眼神飘渺,无端思绪万千惆怅满怀。
回想与赵谨煜的初遇,他白衣胜雪,身姿挺拔。迎着月光而立,羽扇轻摇,颇具天人之姿。原以为那一霎那的邂逅会如昙花般转瞬即逝,却不料月下初见注定了一世痴缠。
赵谨煜,此刻的你,是否如我一样。看着月光,怀念着彼此。或是被平家人缠住,根本无心欣赏这一片月色。
“娘子好自在,一人在此独赏月色,也不唤为夫一起。”
美妙熟悉的男声传来,清芷恍然如梦。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她但愿长睡不复醒。
搂紧眼前人,发现小人儿身子僵硬,直直伫立一动不动。赵谨煜喉头溢出一丝浅笑,下巴抵在清芷肩膀上,深深唤着清芷。
“娘子,为夫颇费一番心思才得以回来,你好歹转个身看看我。”
依言转过身子,清芷仍是愣愣的望着赵谨煜,伸手抚过他脸部的每一处。发鬓微乱,眼眶略凹陷眼圈明显。神色憔悴,却依旧含笑温柔注视她。不过两日工夫,怎就变得这般疲倦。
收回手,又突地使力,在他胸前猛捶,千般情绪顷刻间爆发。清芷难以自抑的痛哭出声,捶过之后乏了力,哭倒在赵谨煜怀中。
“你这坏家伙,害我担心死了,伤心死了。坏家伙!”抽抽噎噎哭诉,倾诉间又忍不住捶几下,只是不痛不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