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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22(第2页)

至于我自己,我向来都是使用翻墙术的,不敢当面行贿,总觉得面子上不好看。我也没有女友,不知道被女友晒上是什么滋味,但老师催牌的喊声似催命一般令我惊心动魄,忍无可忍之后,我决定厚着脸皮去换牌。

好像当时充分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例如“工美系工作繁重,晚上熬了夜,白天确实醒不了”,“这几天正好赶上交作业了,对不起老师”之类一大堆的话。后来拿着烟到了教工宿舍,那位老师的眼亮了一亮,问:“多少?”

交易就这么稀里糊涂完成了,台词一句也没用上。我拿着牌回了宿舍,在空中挥一挥,看着同学们的眼睛像北斗星一样发光,心里却觉得这一次贿行得窝囊。以后的清晨,长赢友好医院旁边清净多了,直到下一届新生的到来。

99届新生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大三,不用去跑步了。后来听到售早锻票的师傅被人揭发,下放到澡堂。洗澡的时候看了一下,他果然在那里正襟危坐着,两只手随时战斗似地摆着。我放下澡票就进去了,不敢再撩起他的火头。

相比之下,可能食堂的沙锅饭师傅对我们要客气一些。晚上学习晚了,没有吃晚饭,就去新开的沙锅饭那儿,看着那师傅乐呵呵地给我们端上一碗,高兴地划去我们卡里的钱。钱一天天地少下来,菜也一天天地少下来,男生咬紧牙关为顾全面子不吭声,女生却叫了起来:“师傅师傅,您这菜都不够猴吃的了!”

大师傅搞不懂猴子需要吃多少,愤愤地盯菜一眼,又看一眼女生的盆子,一勺菜舀上来,女生嘻嘻哈哈地跑了,剩下的男生更倒霉,余额需从他们身上找齐。

写到这里的时候,倒是又想起一位老师,这是货真价实的老师,系里登记的,但我总想不起他的面容,只记得他在我或别的同学背后大叫道:“站住!”

哪里还敢站住,站住准要倒霉,逃走还有希望。一溜烟跑到宿舍后,换一件衣服穿上,防止老师凭背影认人,这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我曾经看见一位老师怒火万丈喊在前飞奔的同学,认为就是他了,可是下午又看见两个,同样的声调,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口气。我开始明白,其实,我们记忆一个人,是记他的特征,当这些人的特征“泯然众人”的时候,他已从我们记忆中抹去,或说,他们失去了自己。

活了很大,看了很多长辈在台上的训话,始终对他们很隔阂,后来也就清楚,为人之道,宁亏勿伪,最怕是小人充君子,泯然众人矣!宁可真小人,不要伪君子,大节能好则更妙,如果不能也不妨做个真小人。君子面孔千篇一律,伪起来像一个人,所以我把一个加强连的上台演讲的领导会认为是一个人,而把那些令我或悲或喜的小人记在心底,这大概就是缘由了。

臧平禄(1)

王一河是班里最早学习电脑的人,因为家境并不宽裕,他要设法自己挣足学费。他总是对画素描色彩的我们嗤之以鼻。

“那些有什么用?”王一河对加班加点补作业的我们说,“你们将来难道到街上给人画像去?”

“一河,做人不能忘本。你现在能上大学还不是靠的素描色彩。”夜晚补作业,手冷心凉,我们尤其看不惯他的张狂。

那时,王一河才刚刚开始学电脑。正好我们的班主任,臧平禄,也是半途出家,由染织改学电脑的,就经常对前去请教的王一河说:“没有什么技巧,不要相信什么技巧,那些技巧有什么用?我教你的那些基本知识就够用了,关键是基本功的掌握。”

王一河毕恭毕敬地听着,回来对我们学舌。我们笑话他舍近求远。王一河还是高兴地笑着说:“电脑的基本功和你们画的画是两码事,你们啊,彻底完了。”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冬天,阴沉而寒冷。电脑在我们的心目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前途也是。王一河过早地背负了家庭的负担,日夜奔波,逐渐和我们少了共同语言。有时我们对埋头吃饭的他说:“一河。”

“干吗?”

“你不是说电脑基本功是主要的吗?我们的素描基础好,转起来是不是更容易些?”

“不是。”

“那你原来不是说……”

“那是臧平禄说的,净瞎扯。”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九九八年了。一年的碌碌无为之后,我终于也对自己的前途担心了起来。家里凑了一笔钱给我买电脑,我却茫然不知从何下手,想到臧平禄,我晚上去问他。臧平禄愣了一下,对我说:“买电脑吗?那没什么的,自己去配就可以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是担心他们会不会骗我。”

“那不会的,”臧平禄使劲地摇着头,“再说了,他们骗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心里更加地忐忑不安起来。第二天出去打电话,正好看见臧平禄。他笑着对我说:“张舒涵,电脑的配置想好了吗?我倒是替你想了一个办法。”

我迟疑一下,连忙高兴起来:“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朋友,在举办大赛的时候摇奖摇到了一台苹果电脑,所以想把自己的电脑卖出去,这对你倒是一个机会。我去给你说说看,你看怎么样?”

我小心地问:“多少钱?”

“家里准备多少钱给你配电脑?”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学会撒谎:“一万二。”

“那好吧,一万二让给你,那台电脑简直太好了,专业作图的,pc的机子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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