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平坏笑着闪过他的突袭。沈菡池向他摆摆手,转身便向城主府方向走去。
“喂。”
祝清平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声,沈菡池回头看去,祝清平向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沈菡池,我觉得咱俩以后能成好兄弟。”
沈菡池心情复杂地被迎进城主府,祝清平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响。
家丁领着他走进议事堂,一个面容瘦削的中年人匆匆跑过来迎接他。见到黑衣青年,他倒头便拜,还好被眼疾手快的沈菡池拦住了。
“卑职张逊,拜见小将军!”
沈菡池苦笑,连连摆手:“别,张大人折煞我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一介白身,该我拜见你才是。”
这名叫张逊的城主便是张雄唯一留下的孩子。他脸色枯槁,眼神木然。沈菡池还记得以前见过他,是个羞涩却眼睛有神的青年,站在意气风发的张雄身旁,向他们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两人寒暄一番,默契地绕开了所有跟羌人、朝廷、贪狼城有关的话题。寒暄过后,张逊开门见山道:“我已经知道小将军的来意,家父去世前曾经把沈大将军的密信转交给我……但是家父说,要小将军答了他的一个问题,才能把信给你。”
沈菡池挑起一边眉毛:“此话怎讲?”
张逊沉吟片刻,才问道:“天关若破,死者有谁?”
“……”沈菡池怔忡。半晌后,他缓慢摇了摇头,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因为天关破时,我早就死了。”
张逊定定望着青年的脸庞,看到他一双眼眸如漆,里面有着坚毅神采。他呼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递给了沈菡池:“请!”
沈菡池拿了信,向张逊深深作揖。接着,他便转身,跨出一步——
张逊在他身后,沉声道:“我们都相信沈家在,贪狼城永不破。家父不悔,我亦不悔。”沈菡池愕然转回身。这名死里逃生的瘦削中年城主,脸上落下两行泪来。
祝清平在城主府外,毫无形象地坐在门口石狮子前,拿了根草屑去逗老驴玩。老驴无精打采地摇晃着尾巴,理也不理祝清平。
祝清平一边挥舞手里草屑,一边喃喃自语道:“我相面之术实在不精,总看池弟是个英年早逝的面相。但仔细一看,又觉得是峰回路转,大难不死的相。奇怪,他明明红鸾星动了,贵人已近,怎么还是个注定孤苦一生的命格?奇也怪哉。”
“唉,老驴。贫道不忍心看他去死啊。回宗门后问问师父吧……也不知道这老不修的东西又跑到哪个山头跟尼姑幽会了。”
路过的女子纷纷打量着这名发呆的俊俏道士,发出窃窃私语来。祝清平抬头对她们笑,却又只换回来一个泼辣的白眼。
“西北女子,真的好,古人诚不欺我。”祝清平坏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呛人得很。”
他正在这神游天外,突然惊觉一股锐利剑气逼近。祝清平“噌”地一下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打街那头,出现了一个身穿霜色素绡春衫的少女。这少女骑着一匹梅花鹿,俏脸冰冷如霜,背上背着一个巨大剑匣。
糟了,硬点子,扎手!
祝清平没想到这尊大佛居然追到了西北边塞,下意识要脚底抹油。但是他足尖点地的一瞬间,又想起来沈菡池还在城主府里。这一个迟疑,冷面少女已经逼近了他。
这少女叫楚潼儿,生得如花似玉,却是大名鼎鼎的瑶山十二剑奴一员。祝清平看到她,就觉得头皮要炸。
他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哪个缺了德的东西给他套了个“天生剑匣”的名号,结果引来那位剑道第一人,瑶山之主扶剑妪的注意,叫这位剑奴拿了瑶山特有的作为请柬的“瑶山青剑”来请他上山一坐。当年祝清平不知道什么狗屁瑶山,见一名美丽女子手捧剑匣而来,内心已经小鹿乱撞,以为要走桃花运。
当时楚潼儿打开手中剑匣,冷声大喝道:“祝清平,接剑!”
那剑匣里躺着的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锋剑。祝清平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又好死不死地出言调笑道:“小娘子,这是什么东西?你让我接剑我就接,很没有面子啊。”
“接剑!”
楚潼儿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祝清平搓搓手,笑道:“小娘子,你亲我一口,我就接了。”
楚潼儿还是没理他,只是固执地要他接下瑶山青剑。祝清平无奈之下,觉得这少女脑子有问题,只好拿了剑。结果,少女便要他三日内带着青剑到瑶山上。
一听瑶山两个字,祝清平像是抓了块烫手山芋,直接把那剑扔了。就是这个举动,直接激怒了冷面的楚潼儿,拔出腰间长剑,刺了他的左侧肩膀一个对穿。好在他三师伯医术惊人,这才没落下后遗症来……可惜疤痕是永远留下了。
自那以后,楚潼儿便跟祝清平杠上,背着那个装了瑶山青剑的剑匣,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祝清平拿这无法沟通的少女没有办法,又不想跟女孩子打打杀杀,只能见了她就抱头鼠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10章
他正在这手足无措,沈菡池正好从城主府大门走出来,祝清平像是见了亲爹,嗖一下窜到他身后。沈菡池先是有点懵,接着就看到面前气势惊人的陌生少女,心下了然,悄悄问身后的祝清平:“祝兄,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