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能到处走走看看,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一开始齐王和杨太傅他们不放心,想跟着去。可是他们跟着,还有什么搞头呢?我还想带太子在汉阳街上玩玩呢。
最后,齐王他们去了梁景仁的别墅,我和张泓陪着太子去楚王府。
我们只坐了一会儿车就下来了,叫张泓先随车去通知楚王。我和太子带了几个随从徒步前行。
汉阳这边的灾情果然比襄阳那边严重得多,街上的店铺关了一半。开着的,也货品稀少。总之是一片萧条景象。
我们选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杂货店,特意进去问店主:“为什么货架空了一半呢?难道现在连货都进不到了?”不会只是一场水灾,就让民间连日用品都匮乏到这种程度了吧?
店主苦笑着说:“货是有进的,就是价格太贵,进了,也卖不动。这里的人家产都泡在水里了,富人变穷人,穷人变没人。”
“变没人?”太子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饿死了,自然就没人了。”店主毫不在意地说。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大灾之年,连死人都稀松平常了。
店主抬头看了看我们说:“听你们的口音,是从北边来的吧?唉,好久没看到从北边来的人了。现在的人都是从南往北跑,难为你们还肯到我们这里来。”
我问他:“为什么都要往北跑呢?这里虽然遭了水灾,但现在水势已退,还赶得及插上一季晚稻呢。我们刚刚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好多房子也还没倒,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的。在家里守着房子,种着庄稼盼收割,难道不比离乡背井要好得多?”
店主摇了摇头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谁都不会走的。可是,现在连我都准备走了。”他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店子,“等我把这些货再卖掉一些,我就走。”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还会有大水,大水之后,接下来还会有大瘟疫。”
“谁说的?”谁这样胆大妄为,妖言惑众?
“不知道,反正现在都这样传着。我看你们也快点回北边去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从杂货店出来,我和太子半天没有说话,心里都沉甸甸的。
天灾已经让朝廷穷于应付了,如果还有人趁机造谣生事,趁机激起民变,南方情势必危。
两个人正无言地在街上走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喜地低喊:“太子妃?”
一群人从后面赶了上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梁景仁。
明明我跟太子一起的,居然只喊我,不喊太子,这还像话吗?
懒得搭理他,我拉着太子继续往前走。
梁景仁追了上来,拦在我们面前,还是只问我:“我喊你呢,为什么不答应我?”
因为人在街上,我也不好大声喝斥他。只得耐住性子问他:“那些围住太守衙门的人现在散了吗?”
“早散了,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这梁景仁,委实十分讨人嫌,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欠扁。你现在是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啊,就不能稍微谦虚点,低调点?
我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让我大吃一惊地是,他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和颜悦色地问:“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是怎么处置的?”
梁景仁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他不理太子,太子还主动跟他说话,只得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还关着的。”
我有点好奇了:“那几个人还关着,外面围着的人怎么肯散呢?”
梁景仁得意地笑道:“因为小臣我使了一个妙计,就叫着:釜底抽薪。”
我强忍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他那扬扬得意的笑脸,真的不是普通地碍眼。
他接下来用更得意的声音说:“盛老头以为我怕了他的美人计,其实我是故意留着他的。有个对手斗着玩玩,日子才没那么无聊。想不到他居然蠢到派人哄抢我的米行!那对不起,游戏不好玩了,我就会彻底毁了它。”
对不起,我又想打你了。这梁景仁,总是能轻易地就能让我变得很暴力。
就在这时,远远地驶来了一辆马车,在我们身边停下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冲着我们喊:“主子,主子,快上车,楚王府出事了。楚王殿下哭着要寻短见,审娘娘拉都拉不住。听我说两位主子来了,求我快点接两位过去解劝呢。”
我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了。回头见梁景仁正偷偷摸摸想溜走,我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小臣干的好事太多了,比如捐钱捐米,平抑米价,为官府平息事端……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太子妃殿下是不是要论功行赏啊。”
“你,你,你……”
“小臣正听着呢。”
“张泓,起驾,我们快去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