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过来一个闲汉,坐在她对面,腻腻笑道:“姑娘好酒量,只是独自饮酒,多么寂寥,哥哥陪你喝,怎么样?”一只肥大的手掌就探过来,要去抓青晴的手。
青晴早注内力于腿上,向他椅子腿儿上一踹,那闲汉就仰面躺在地上,引起室内一阵哄堂大笑。这闲汉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似怒而笑道:“好不识抬举,大爷今天偏要跟你喝两盅儿,而且还要喝个交杯。”
青晴方才踹他那一腿用了内力,本来伤口就隐隐作痛,现在更加痛了。看这闲汉也有两下子,倒不是一两下子打发的。青晴本来心情极坏,只有默不作声。
这闲汉见她也不抬头,沉默不语。便又拉着椅子坐下笑道:“妹妹哪里人氏,芳龄几何?”
青晴拍一下长剑,冷冷道:“你若想知道,最好问问我这柄长剑,你是嫌耳朵多余呢,还是舌头多余。或是手指多余,哪样多余,你说一声,我帮你解决。若是不觉得多余,就快点滚开!”
这闲汉忽起畏惧之心,但是看她面貌如花。娇娇嫩嫩,自己在此地混也不是一时半遭儿,哪能被一个小娘子的几句话吓回去?他充其量也就是个混混,但凡知道一点好歹的,从她坐着能一脚将他椅子踹翻也该知道。她的武功不知要高于他多少倍,所谓无知者无畏。
他色眯眯地笑道:“哎哟,妹子的脾气还挺火爆,哥哥我就喜欢火爆的。削我的耳朵,手指随便割,要割我的舌头,你怎么舍得哟。”
青晴听他说话不成样子,压抑半日的怒火终于还是暴发出来。刷地抽出长剑,手起剑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小手指削下一节来。
那小手指不知蹦到何处,那闲汉‘哎哟’一声跳起来,小手指血流如注,他疼得摘心一般,指着青晴大骂,然后如丧家之犬,冲出店外。
这闲汉本是地方一霸打架斗殴,欺男霸女,不幸今日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削了一节手指头,他跑出去后。店里一片欢呼喝彩之声。
青晴欲待要走,怕他找人回来复仇。这世界偏偏你想清静的时候,偏偏有些人就要搅你清静。这时对面又来一人,青晴已有七分醉意,眼睛朦胧,只见这人先放下剑在桌子上,青色剑壳,青晴以为是那闲汉找来复仇的,青晴扫到他的衣服,缓缓抬头,这人穿着青色缎衫,青色缎带,再看脸面,却是以青纱掩面,此人已端端正正坐在她的对面。
青晴坐直了身子,头脑醒了一半,她睁开美目细观此人,这人蒙着面,一双眼睛最是令她刻骨难忘,一双清澈如寒潭,深遂似夜星,看似冰冷又似燃着火焰般的眼眸。她的眼里闪着亮光,笑道:“韩聪?”这人哈哈一笑。
小二已上前来,韩聪吩咐:“跟她一样的来一份。”青晴笑道:“劳驾小二哥,先拿一副碗筷来。”小二微笑应喏而去,拿来一副洁净碗筷。
韩聪笑道:“看来你还没忘了我。”青晴给他倒了一碗酒,笑道:“数次救命之恩,岂能相忘?只是你来去无踪,我就是想寻觅报答也是没有机会呀。”
“韩大哥,如何在此啊?”
“办完一件事情,正好路过此地。”
“岳夫人正在着人四处拿你,你却没事人一般,不但饮酒,且还伤人。你不怕被她找到吗?”韩聪眼里狡黠地一笑。
青晴一时哑然,半晌,笑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朝庭一次都没拿到过你?”
“鹰焉有被鸡捉住之理?”他是鹰,她可不是。在她的记忆里有关于他的全是冷酷,即使他救人时也一样,给人一种冷血,不可测之感。
但是今天他显得特别亲切,既然他救过她,既然他坐在她的对面,那就是莫大的缘份。青晴大口喝着烧酒,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韩聪并不拦他,亦陪她一起喝。
“他们来抓我,就抓好了,我不反抗。”
韩聪道:“你放心,刘冰壁瞒着岳飞,只动用少数的几个人,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儿。所以也抓你不住。”
青晴举起酒碗笑道:“韩大哥,我不知是该谢你还是该怪你。”
韩聪不语,静等她说下去。
她瞅着韩聪,带着些许酒意的慵懒,垂着眼睑:“你虽然多次救我性命,可是我与圣泽的洞房却是你毁了的,若不是你毁了我的洞房,我也就不会离开李圣泽,”
她又喝了一口酒,抬起头再次看他,泪光晶莹:“不离开李圣泽也就不会相识于他,不认识他,也就不会这般伤痛。不这般伤痛也就不会以刀伤他。”
“所以归根结底却是要怪你。”
韩聪也不争辩,只有苦笑。
青晴泪光中看着他,却象极了黎源。她不知是也不是。
“人生好比镜中月,水中花,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青晴感叹道。
韩聪道:“这句佛家禅理我早已知道;但我不会去说。因为我从来没有那样悲伤过。我虽然师从佛门,却不喜欢它的悲观哲学。我只喜欢它的包罗万象,豁达开朗。”
别人喝酒都是脸越喝越红,而她却是越喝越白,黄色的白,到最后会连自然的血色都没有,腊一样。她现在的脸色就是腊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