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坐在边上,也偷偷抹泪,邱贵被逐出族谱,里正说天寒地冻的又快过年了,留邱贵在村里过年,明年村上,就不准邱贵在青禾村住了,坏了邱家人的名声,“四弟,阿贵那孩子,我和你二哥是没法子了,你当叔的,若可怜他,就赏他口饭吃吧。”
邱老爹觉着不对,邱铁也回味过来,呵斥道,“说什么呢,阿贵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和四弟什么关系,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了?”
邱安坐在边上,瞄了眼神色不愉的杨氏,邱贵欠债那事儿差点牵扯到自家,他有心让邱贵过来和他们一块过年,杨氏不答应,怕邱贵又犯毛病,来日把一家人都拖下水,因而,邱安坐着,没吭声。
“阿贵做的事儿天理不容,他也遭到报应了,我瞧着老大两口子的意思,过年是不会叫阿贵过来一起过的,四弟一个人孤零零的,阿贵陪着他有什么不好?”肖氏语气低沉,听着,句句为邱老爹着想,邱铁了解肖氏的性子,保不准还打着其他主意,又不好训斥狠了,毕竟还有邱安和杨氏在,温声道,“阿贵自己造孽,这么些日子也没听隔壁传来哀叫,你莫要想多了,他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犯下的事儿自己承担后果,否则,你就等着永远在他后边帮他处理烂摊子事儿吧。”
听着两人要吵起来似的,邱老爹起身告辞,“没什么事儿我也回去了,昨日砍了竹子准备编箩筐,找点事情做,比干坐着好,二哥,我先回了。”看向邱安,“阿安,还钱四叔不着急逼你,羊子大了,你当爹的也多为他考虑,钱,你有了再还不迟。”邱安为人老实本分,还钱该是他的意思,肖氏收起尖酸刻薄还是肖氏,不会主动想到还钱的事儿。
邱安点头,起身送邱老爹出门,刚下石阶,门外走来两人,男子身形高大,女子娇小,不大不小的油纸伞上飘落了不少雪花,邱安笑了起来,“艳儿回来了?”
邱老爹喜不自胜,大步走过来,邱艳担心他摔着,上前扶着她,缓缓道,“我和聪子回家见门锁着,问莲花娘,才知您来二伯家了。”
邱安在,邱老爹不想说还钱的事儿叫邱安难堪,便道,“整日在家无所事事,过来找你二伯说说话,知道你们回来,我就不来了,雪大,鞋子都湿了吧,走,回家。”邱老爹抬起眼皮,这才看向沈聪。
雪停了,沈聪抖了抖伞上的落雪,收起伞,笑道,“忙完了,趁着有空,陪艳儿回来瞧瞧您。”
邱老爹满意的笑了笑,转身朝邱安告辞,任由艳儿扶着走了,回到自家,邱老爹担心邱艳冷,抱柴先把炕烧起来,语气略显责怪,“大冬天的,回来你们拿钥匙开门进屋坐着等我就好。”
邱艳成亲后,邱老爹仍给了她家里的钥匙,邱艳一时没想起来,笑道,“我出门前忘记了,下回带上,爹,您去二伯家做什么?”二房和他们甚少走动,遇着事儿,多是肖氏上门,邱老爹去那边,倒是少见。
“我抱柴回来与你说。”邱艳对肖氏充满敌意,他不说实话,邱艳能打破砂锅问底,邱老爹抱着柴回屋,沈聪接过,让他坐下和邱艳说说话,自己则去烧炕。
邱老爹才将邱安还钱的事儿说了,掏出怀里的银子,递给邱艳,“爹一个人在家,花钱的地方不多,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爹,您收着,给我做什么,我手里有钱。”嫁过去,沈聪给了她些银钱,还有刀疤他们随的礼,说是留着给邱老爹买东西,邱艳放着没动,加之,沈聪在赌场挣的银子还有不少呢,家里不缺银子使,邱艳小声把沈聪给她钱的事儿说了,邱老爹哭笑不得,“一家人,分什么分,聪子给你也是想你好好管家,你还真锁起来了?”
嘴巴上这般说,心里却欢喜得很,没有公婆有没有公婆的好,邱艳过去能当家做主,加之聪子性子又是好的,万事有商有量,小两口没什么矛盾,像邱安和杨氏,因着邱贵的事儿,闹过好几回了,倒不是说杨氏不对,下边有孩子要养,邱贵性子又是个拎不清的,真要一家子都赔进去了,才追悔莫及就晚了。
邱安也知晓杨氏为了那个家好,不敢说什么,肖氏不痛快,手心手背都是肉,认为杨氏小家子气,嘴巴上没话,心里该是存着不满的。把二房的事儿和邱艳仔细捋遍,让她清楚其中利害,邱艳得知肖氏性情变了样,半信半疑,“二伯母不和大堂嫂吵是知道自己站不住理吧?二堂嫂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邱老爹摇头,“你二堂哥如今的状况,孩子跟着他也是吃苦,你大堂哥不管这事儿,你二伯和二伯母也有心无力。”邱贵媳妇铁了心要和离,人找回来也没用,至于孩子,邱铁心里舍不得,可如今分了家,当家做主的是邱安和杨氏,孩子接回来,难不成让杨氏养着,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亲疏有别,杨氏哪里会乐意,换作谁,都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个,邱老爹心下叹气,沈聪点燃好,放好柴,直起身子,去院子里找刀削竹篾,邱老爹追出去叫住他,“聪子,你回屋坐着,这么冷的天儿,冻得双手通红,别伤着手了,快进屋坐会儿。”沈聪给他送年礼,他已心满意足了,面子上说得过去,私底下,沈聪对他也颇为敬重,更重要的是沈聪和邱艳关系好,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说起这个,邱老爹才反应过来,“聪子,阿诺怎么没来?”他只顾着和邱艳说话了,沈芸诺不在他也没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