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嘴上无德的老虔婆!就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街坊邻居全都有眼看着。休要胡搅蛮缠给人乱盖罪名!”
“我胡言乱语?哼,没有心肝的饿文,也不撒泡尿来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人身猪脸!装什么青天大老爷,还自封为神摆起架子来!就是个不成才的破落户!才吃了几天的干饭,就忘了当初求饭吃的时候怎么抱老娘的腿狗叫?都说读书人知道孝敬恩理,老娘施恩送饭就算是养了你,结果你在这里败人名声!你这个忤逆畜生贼禽兽!还不如喂了狗!”
偶尔还会咬文嚼字的陈先生,看着老妇人面红耳赤,气得直跺脚拍醒木,“胡说胡说!那本来就是我娘的粮食,托你帮着煮而已!”
“呸!别把你那投胎的娘气得又死了!正好大伙儿都在,老娘这话就撂这里了!我家儿媳妇除了不下蛋,那是样样都好。纳妾的事情,也是小两口自己应的!只要我儿子一日不休妻,我家墙角的母耗子就是干隔涝汉子也不让你摸一下!”
老妇人缓了口气,想想又得意一笑上下打量人一眼,“只吃不吐的狗东西,有眼瞎的要过你家门,你就紧着皮子好好过,乖乖地用你那三寸丁再生个哑巴耗子出来!不然老娘直接把你拉去衙门见官,让你祖宗十八代遗臭万年,儿孙九代都别想考取功名!”
弘昼居高临下的坐在上面,但是老妇人那带着颜色的挑衅和不屑目光,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陈先生的面子里子都会扒拉的干干净净,浑身发颤的说不出话来。好在身边的人唏嘘发笑,好面子的他回过神来大义凛然道,“好!公道自在人心!最好是现在就去见官,让大人们去判是非曲直!”
弘昼都忍不住唏嘘,这种剧情其实很普通。唯一让他精神一震的,反而是老妇人那两段骂人的话。尤其是那带颜色的话时,对面的胤禛很自然的笑了笑。
真的一点拖着懵懂孩子的忌讳都没有。
有些为人和性别上的教育是很重要的,胤禛显然是想给弘昼的脑子开开光,他又抓了一把瓜子问,“你看谁对谁错?”
弘昼皱眉,老妇人看着咄咄逼人,可陈先生一开始太得意轻狂,偏偏口舌上还没骂过去。
谁的印象都不是很证明很正面的样子。
不等弘昼回话,胤禛便自己说了起来,“这说书陈先生家中贫寒,七岁死了父亲,就靠着母亲做点绣活营生。为了生计,陈家是托了粮食给邻里张家,让张家妇人每日做饭喂食。直到陈先生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病重危及去世了。此后陈张两家反目,陈先生为了读书变卖宅院去了外面小村里住下。”
“好凄惨的样子。”
“这陈先生十八岁的时候考中了童生,却始终在院试上屡战屡败。为了生计,他便在金德楼报了投名状,开始走街串巷为人伸冤不平。喜他的人很是喜爱,恶他的人十分憎恶。”
弘昼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觉得,陈先生是对是错?”胤禛施施然的饮了口茶,吃瓜子虽然惬意十足,但是吃的多了也容易口干舌燥的。
老父亲慈爱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予鼓励一样。
本来就是顺带来看八卦而已,弘昼很是无语。
这大概是长辈们的通病?
三言两语就是考问题,还问的是这种很有哲学性质的。按照点点家和电视剧里面套路来看,老父亲这是在回答中观察自己,对他进行做基本的定位。
毕竟,他再过些年就能跟着在朝堂上旁听了。
弘昼脑子里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龙卷风卷着风沙呼啸起飞,连着天灵盖都吹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