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黑袍的水平。
不过又有多少人关注真相呢?他们不过是需要一个茶余饭后用于消遣的话题而已。
而社会的动荡确实由此产生了。一些还没有适应这些变化的商人吝啬于花钱雇佣兵,先后收到盗贼的袭击,不仅多年积蓄的财产化为了乌有,还白白陪上了一条命。雇佣兵这个行业也因此而兴起,现在旅行的商队一般都会雇一队来保证安全,虽然利润减少了,也算值得。
听说盗贼袭击的时候,吉艾尔确实害怕得缩在了马车的一个角落,但幸好这伙强盗的人数并不是很多,虽然几个雇佣兵因此受了点儿伤,也算成功地赶跑了这伙强盗。然而这时候却又有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刚才强盗站的地方,手上拿了一把不比她身高短多少得剑。说是强盗所劫持的吧,看她冷静的样子又不太像,如果推测为强盗的同伙,年龄上和衣着上又与印象中的强盗差太多。
当雇佣兵的队长上前问她“小妹妹你没事吧”的时候,她说着:“当我拿起了猎弓,瞄准了一头母豹的时候,这头虚弱的母豹却因为它的猎物——一头羚羊——的强烈反抗而被赶跑了。这算不算‘有事’呢?”
雇佣兵的队长听他的话好像是在说打猎,又是些奇奇怪怪的很莫名其妙的话,总之再配和她的衣着看,她也是一个贵族女孩,似乎和家长失散了,也应该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女孩去长叹了一口气,竟然不管那个雇佣兵的队长兀自走到了那些受了伤的雇佣兵身边,用十分粗暴的动作和令人惊奇的治疗魔法对他们进行了治疗。这年头怪事本就多,那些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后来听说女孩也是要向北去,吉艾尔的父亲便痛快地邀她同行,而女孩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商人把它安排在了吉艾尔的马车,好让女儿在无聊的旅程中能有个伴儿。
当日在神泪岛上,弗雷德丽卡就听亚蒂说了奥莉西雅的巡礼的下一站是在神圣公国。那时候弗雷德丽卡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不管去奥莉西雅哪里,弗雷德丽卡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找到她了。
雇辆马车在速度上要快很多,但弗雷德丽卡却没有钱。不过她可没有奥莉西雅或者奥西有那么多的原则,她本来就是在比金以抢劫为副业的,在森林中走过的时候正看到一群盗贼在前面聚集,于是决定要去打劫他们——虽然他们看上去没什么钱,也将就了。可惜这些盗贼过分肉脚,在弗雷德丽卡赶上之前就已溃散了,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弗雷德丽卡在同意同行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顾虑的。当圣白的魔光从弗雷德丽卡的掌心发出,照耀着雇佣兵上口的痊愈的时候,她直觉地感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但只是想到如果奥莉西雅在的话,一定会希望自己去治疗他们的,她就完全失去了主见。
雇佣兵是由十多个战士、七个弓箭手和一个法师组成的,这是一个很有威胁的组合,数量虽然不多,但像刚才那样没有组织的盗贼,来一百个也是能够轻松打退的。弗雷德丽卡禁不住要揣测,如果翻脸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毕竟,如果被人看到她那只严实地裹在袖管和手套中的枯骨,无论多么和蔼的人也不可能和弗雷德丽卡和平共处了吧。
但弗雷德丽卡还是决定冒着危险与商队同行。弗雷德丽卡清楚地指导,有时候过多的疑虑会变成绊脚石,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情景能够让自己的手臂暴露出来。
天色已近黄昏,马车还在继续前进着,颠簸着,弗雷德丽卡从窗口望出去,周围只有黑漆漆的树影,完全没有接近小镇的迹象。看来今晚要在马车中过夜了。坐在对面的吉艾尔,消沉地靠在窗框上,低垂着眼睑望着窗外,显然是再也提不起与弗雷德丽卡交谈的兴趣了。而吉艾尔这种忧郁的样子,看在弗雷德丽卡眼里,却也感到了几分妩媚。于是弗雷德丽卡缓缓的侧过头去,也忘向了窗外,但那里除了树的黑影之外什么也没有。风吹在弗雷德丽卡的脸上,她觉得特别的凉,或者只是因为脸颊过于火热?弗雷德丽卡已经分不清了。她和夜色一样的平静,心里却升起了一种负罪感。
弗雷德丽卡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在朦胧中感到有什么东西被盖在了自己身上。那东西,很暖和。
当弗雷德丽卡半夜忽然惊醒的时候,马蹄声依旧有节奏地响着,吉艾尔却已经不在这儿了。弗雷德丽卡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竟有一丝伤感。这让她想到,珍贵的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地从身边溜走,而还在身边的时候却不会懂得去抓紧一把。
弗雷德丽卡再次闭上眼睛,希望再续一个好梦,说不定在梦中还能见到奥莉西雅的脸庞,这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但弗雷德丽卡终究还是没能如愿。雇佣兵队伍中那个感觉敏锐的老魔法师没多久就让这辆马车停了住,当他掀开门帘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只看见了弗雷德丽卡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我不知道她去了那里,我睡着了。”老魔法师似乎也已经适应了弗雷德丽卡冷静的气质,他也知道这也是一个能掌握治疗术的人所应当具备的。但雇主的女儿在行驶的马车中失踪的事实却不会应为当时一起在马车中的女孩的冷静所能改变的。
“你早就发觉吉艾尔不见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弗雷德丽卡被带到了吉艾尔父亲的面前。
“不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是最基本的礼仪,当然这不会比您的态度更加无礼。”弗雷德丽卡突然想摆起贵族的架子来了,因为仰起脖子太累,她也根本没有看说话的人一眼。
那个有着大肚子的商人一时气结:“分明只是一个小孩,竟然……”
皱纹深得跟海沟一般的老魔法师制止了他的雇主:“十分抱歉,弗雷德丽卡小姐,杰达先生不见了女儿,心中十分的着急,请原谅他的失礼。可你是如何知道这是‘家务事’而不是歹徒绑架,任由吉艾尔小姐离去呢?”老法师说话的时候,弗雷德丽卡还是尊重的望着对方的脸的,否则刚才的礼仪一说便会成为砸自己脚的石头。
弗雷德丽卡右首握住剑柄靠在左肩上,向老法师半鞠了一个躬:“阁下,吉艾尔小姐若非自愿离开,而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被人虏走的话,我劝诸位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吧,即使是布鲁公国的皇家也不会管这样麻烦的事情。我也不认为一个平凡的商家之女能够惊动这样可怕的人物。”弗雷德丽卡向杰达望了一眼,继续说,“想必杰达先生也早有这样的觉悟,看装载货物的重量和体积,即是全是最珍贵的丝绸,也不会吸引来需要有一个高贵的魔法师才能对付的盗贼吧?”
弗雷德丽卡发现在遇到那个有趣的人之后,自己变得很会扯了。
老魔法师向杰达望去一眼,杰达心虚的低下了头,随即又勉强抬起,与老法师四目相对,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显然,佣兵的契约中一定有一条“保护所有商队成员到达目的地”云云,而杰达又没有将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在之前先做好说明。这样的事情是时常发生的,雇主为了用尽少的钱找到雇佣兵,经常会隐瞒一些任务的情况,雇佣兵是最痛恨这类事情的,钱财还是小事情,要知道雇佣兵的每一项工作都是有着生命危险的。雇佣兵是爱钱的,但他们看生命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遇上这样的雇主撒手离开是经常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说他们没有信誉。
“这实在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杰达终于抵抗不住这种气氛,送了口,“小女……因为不服管教,曾经策划……与她的情人私奔。我这次出来做生意,也是担心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又干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才将她带在身边的。”这个大肚子的商人犹豫了很久:“我知道佣兵也是有尊严的,但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还请各位……一定要帮忙!”
弗雷德丽卡暗叹,想不到那个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的大姐竟然也是那么夸张的人,这又让她想起自己当日从订婚典礼上逃出来找奥西,说不定也是抱着一种“私奔”的心情。不过现在想来,自己也并不是因为喜欢奥西才不愿意嫁给王子,只是不想屈服于生为女子不论多么顽强,最终也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