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他不是你……”我顿时吃了一惊,说话也忍不住结巴起来。
“是啊,这孩子是前年底里,我当家的去赶集卖货回来时,半夜里在路上拣的,唉,想想真是可怜,那样寒冬腊月的,就那么被亲生爹娘给丢弃在大雪地里,若不是我当家的遇着了,只怕早就没命了,”说到这里,那妇人满脸的惋惜,“因为是拣的,所以就叫拣儿了。”
“前年底,大雪地里,在哪里,是在哪里?”她这一番话顿时惊得我浑身颤抖,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我抖着声音连声催问。
“啊,这……,”她冷不防我会有如此反应,英宏也觉得不对,忙过来将我拢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道,“凝霜,你怎么了?”
我却一把推开英宏,只管揪着那妇人的衣服,“你快说,在哪里拣的,是在哪里?”
正在这时,一个肩抗布袋的男子大步飞跑过来,远远的就在喊,“毛他娘,什么事儿?”
有侍卫要上去拦时,只见英宏一摆手,侍卫忙退了下来,那男子已经快步如飞的到了跟前,小毛娘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见丈夫来了,声音里顿时带了哭意,“毛他爹,你可来了。”
小毛爹一看这哭的哭叫的叫的,顿时愣了,我也顾不得莽撞,只指着拣儿向他急急问道,“这位大哥,听说这孩子是您在前年的一个大雪天里拣的,可不可以问一下,是在哪里拣的?
小毛娘此时已经有点儿回神,见了我这番模样,她不由的警觉起来,将拣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向丈夫的身后退去。
小毛爹看了看拣儿,摸着头道,“唉,夫人这样问,小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天天气冷,小人卖了货舍不得钱住店,就连夜往回赶,因为天气寒,小的就一路喝着酒驱寒,不知不觉的就多了点儿,这孩子在哪里拣的,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像是要印证他话的真实,小毛娘连连点头,“是呢,是呢,他回来时,把这孩子往炕上一丢自己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他都不记得自己拣了这孩子回来了的,”说到这儿,她试探的问,:夫人,你这样问是……”
第165章 拣儿 二
我沉浸在自己的失望和伤心里,恍若未闻,英宏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他心痛的将我拥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提醒,“凝霜,不可能的,睿儿当时不是已经……已经……”
他的声音沉重痛楚,不肯将那个字说出来,我却像是有一把刀狠狠的扎进心来,是呵,不可能是睿儿的,我的睿儿没有这样的好命,是我亲手将他掐死在我的怀里,我亲眼看着他咽气,我真切的记得他的身子在我怀里一点一点逐渐变凉,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紧咬着唇,我死死的看着拣儿,身子微微的颤抖,手指想要抬起却又无力,好半晌,我哑了声音向随从道,“谁带了银子。”
那个叫王文华的,赶紧解开银袋子过来双手捧上,我看也不看,问道,“有多少?”
王文华轻声答道,“回主子,大约有二百两。”
我解下身上的一块羊脂玉佩来,亲手系在拣儿的身上,我柔声对小毛娘道,“我和这孩子有缘,这个东西就给他做个念想罢。”
又命王文华将那银袋子交到小毛爹的手上,对他们夫妇嘱咐道,“这孩子好命,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善心人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怕以后是个有造化的也未可知,你找个先生教这两个孩子念书罢,让他们长大了好为国家效命。”
小毛爹娘惊慌失措起来,连连推脱,哪里敢要,小毛爹向我们道,“这……这……二百两银子,太多了啊,我们农户人家一辈子挣不到这个数的,爷,夫人,小人万万不能要的。”
这时,王文华劝道,“快收了罢,你们如此心善,这是你该得的,况且刚才我家主子也说了,叫你找先生教孩子读书,就为这个你也不能推了。”
那小毛爹这才无奈的收了,又拉着小毛娘和两个孩子跪下向我们磕头,小毛娘道,“爷和夫人救了拣儿,如今又如此待我们,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了,请爷和夫人一定得留下名字来,我们回家给爷和夫人立个长生牌位去。”
小毛爹尚不知道拣儿落水的事,就有边上的邻居们简单的向他说了一遍,他是个耿直的汉子,顿时磕头如捣葱般,一定要我们留下名字。
其实,我们这样的阵势和装束,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身份不俗,此时这样问,只怕亦是有着许多的好奇在心里,王文华见他们这般模样,不由为难,用探询的目光看向英宏,英宏略略的一思索,点了点头,王文华会意,凑到小毛爹的耳边轻声的耳语几句,只见小毛爹顿时脸色大变,他扑的将头直直的磕在地上,再不敢抬起来,口里哆嗦着道,“小民……小民见过……见过……”
他想来是不知道该不该将我们的身份泄漏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周全,英宏点了点头,道,“你只好好的待这两个孩子就妥了,”说着,他一把抱起我,走到御马前翻身上马,扬声喝道,“回营。”广估上圾。
马蹄急急,我透过披风的缝隙回头看去,拣儿靠在小毛娘的怀里早已经沉沉的睡得香甜了。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的心要越来越空,眼里的泪大滴的落下,风儿扑在脸上,脸颊上一片沁凉,睿儿临死前的那一刹,早如一根毒刺般,深深的扎在我的心上,纵然好了创口,亦只是表面,任何轻微的触动,立时,就疮疡立现,鲜血流溢!
待回到营房里,已经是过了午了,才进大帐里尚未来得及更衣,就有人回禀道,“太后派了人来,有事要启奏。”
英宏漫不经心的道,“唤进来罢,”我有些担心,“太后来说什么?”
英宏笑道,“左不过是因为边境告捷的事,派人来贺喜,场面儿上的事,没什么。”
我这才放心,退进内帐里更换衣裳,蒋秀小青看了看我,立时便吓了一跳,小青忙道,“小姐,您是不是哭过了?”
我照了照镜子,脸上果然还隐有泪痕,想到拣儿,我心里又苦涩了起来,正要将这件事说给她们听时,突然就听外面英宏暴怒的一声,“胡闹。”
随着暴喝声,只听“咣啷”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顾不得更换衣裳,忙起身欲出去瞧个仔细,然而又想起后宫不能干政,只得站在帘子后,用心的听着。
英宏像是已经怒极了,“她们打的好算盘。”
有人哆嗦着连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英宏一声暴喝道,“滚,”有脚步声向内帐过来,我不及回避,帘子一掀间,英宏阴冷着脸站在我的面前。
“皇上,什么事,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我眼见装不得糊涂了,忙轻声问着。
他看了看我,眼里满是庆幸和气愤,将手里一封诏书递到我的手里,“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