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仪太监细声细气地禀道:诸位大人,陛下今日圣情不怿,朝议的时辰略推迟一会儿,还请诸位稍安勿躁,静候圣驾。
群臣闻言立刻开始窃窃私语,惊疑不断。
温帝上朝迟到的事儿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倒不是说从未有过突发的状况,毕竟谁都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可既然都圣情不怿了,按平日里的惯例也就休议一天,为何还坚持要上朝呢?
老曹一听还要再等候一会儿,紧张的心情弛缓了不少,他趁此机会四处打量了一番含元殿,一边暗叹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果然比郊外玉窦寺的大雄宝殿还要气派不少,一边看着那空空的御座。
哎呀呀,那便是九五之尊的宝座么?太子爷以后就该坐那儿了吧?将来真不知道我儿能不能也在这含元殿有个一席之地啊。
老曹眯着眼从前面一堆人的人缝中瞄着最靠近丹樨阶前的那一片,脑海中想像着曹习文站在那里的样子,心里无比满足。
叶知秋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但他的内心里无比动摇,因为他已经敏锐地发现,淞阳大营的三个副统领都上殿了,但韩复却不在殿上!
韩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厚琮这条毒蛇,到底做了什么
他反复思量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每一件事,始终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一个细节出现过破绽,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安,那种不安就好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慢慢拽着他,深不见底。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掌仪太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驾到!老曹见所有人纷纷埋头跪下,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只听阶上虚弱的一声唤:诸爱卿平身。众人抬起头来,不觉唬了一跳!
不过两日未见,温帝如何憔悴如斯?容颜苍白,双眼红肿,连四海金冠旁的鬓发都有几缕蓬松凌乱,即便是圣情不怿,群臣们也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温帝。
温帝用哀愁的眼光缓缓扫视了一遍殿内,悲戚道:朕自登基以来四十八年,虽才思平庸,不敢妄称文韬武略,多亏了有诸爱卿的辅佐,方能安邦定国,使得我苍梧国众大臣去探视韩复,定然在韩府中已设了眼线,到时候会将所有大臣探视的情势一一禀报。别的大臣都说要去探视,自己若去了韩府,不知道韩复见了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这便是请君入瓮。
可若是不去,则更显端倪,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
温帝见众臣都相约去韩府,暗忖这些人就算在含元殿上没什么破绽,若有同谋之人私下到了韩府,定然会忍不住露些马脚出来,到时候只等瓮中捉鳖,当下定心不少。既然中风之事看起来已渲染得差不多了,那便该说下一步的事了,但再此之前还要再承转一下,免得让人有种人走茶凉薄情寡义的感觉。
于是叹声道:朕原是打算论功行赏封韩爱卿为侯,如今就算爱卿卧病不起,朕心意不变。仍封其为忠勇侯,赐少保衔。擢其长子韩威为兵部主簿,赐其次子韩勇白玉冠碧叶衫,以慰朕痛惜之心。
众臣见温帝不仅照样封侯,还福泽其子,暗叹这韩复果然是温帝心头的重臣,人都不中用了,优待依然不减。
然而朕心中还有一件事,有些放心不下。
温帝话锋一转,说道:不测风云忽至,单以军机而论,如今韩爱卿暂难摄淞阳大营的正统领之职,若不及早任命补缺,只怕营中军心不稳
温帝的话并没有说完,然而意思已是很明白的了。正统领没了,得找个人顶上。
嗯,情理之中,可这事儿可难办得很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