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略一沉吟,道:“好,那咱们就去别处。”
叶知秋带着老曹出了雪庐向右一拐,绕过一方小池,便入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晓尘曾住过的院子,如今无人使用,也不会有人靠近,曹大人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吧。”
老曹入了屋子,见满屋堆的都是书,暗叹养孩子这回事儿果然是从小就分了高低的。
“曹大人?”叶知秋见老曹四处张望,有些奇怪。
老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正事要紧,于是将方才陈麒郑崙的来意连同和他们商量的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直听得叶知秋眉头紧锁,半晌不语。
老曹以为说完之后叶知秋总会给点什么意见,没想到叶知秋不仅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在盘算什么。
“叶大人?可是觉察其中有什么不妥?”
叶知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不妥大大的不妥!”
“敢问何处不妥?可是我等商议的计划太过粗蛮?”
叶知秋摇摇头。
“我与陈郑二位统领虽然有一些面识,但论对其二人知晓的程度,远不如曹大人。方才听曹大人这么一番叙述下来,我觉得最不妥的正是此二人。”
“什么意思?”老曹不解。
“曹大人,你是当局者迷,我却是个与龙鳞军毫无干系的旁观者。先前曹大人曾经说过,此二人与你交情不深,且私下颇有排挤之意。如何今日忽然便转了向,这般舍身维护曹大人了呢?”
老曹点头道:“这一点叶大人说得不错,其实我也觉察到了,很让人想不明白,但他们说是因韩统领之死而对太子怀有仇意,我一时也难辨真伪”
“这不怪曹大人,若韩统领之死确实如他们所说是这个假太子害死的,那么他们今日前来救你倒还算通情理,可万一不是呢?”
“叶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在骗我?这,这何以见得呢?”
“要我说有没有此二人在说谎的确凿证据,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但另一点让我颇有怀疑。”
“是什么?”
“曹大人,依照郑统领说的那样,假太子赏赐曹世侄便是动手的暗号,郑统领让曹大人一听暗号便先发制人万一那假太子只是真的要赏赐,并无翻脸之意呢?”
“叶大人的意思是”老曹忽然脸色一白。
“如果至始至终都是郑统领在诱使曹大人先动手呢?那么从结果来看,太子没想翻脸,曹大人却持刃挟持了太子,按曹大人与陈郑二人的约定,他们假装护卫太子而与曹大人动手。到了那个时候万一他们假戏真做”
老曹一哆嗦,后背不由瘫在了椅子上。
人心真会坏到如此地步?
叶知秋说得确实在理,他是个旁观者看得最是清楚。陈郑与我不合已久,忽然舍身相救确实蹊跷,且方才郑崙所说的计划也是让我先发制人。可一旦我先发了,动手的便是我,罪名也就随之而来。他二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了我,然后将龙鳞军的统领之位取而代之。
“可是叶大人,若说太子没有拿我的意思,又如何会将今晚赴宴之事告诉他们呢?”
“这便是人心险恶了。太子也许根本就没想翻脸,所以只是把赴宴这样的事当成寻常的登门吃酒,既然是寻常事,那么随口说出去也是可能的。只是这寻常的事被两位统领听了去,动了害人的心思,便变得不寻常起来。所以说不定,他们也只是利用太子在骗曹兄而已。”
“这两个混蛋!”老曹忍不住又怒气翻滚起来。
叶知秋忙伸手止住他道:“曹大人,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确实有这样的疑问,但我只是猜测,并不能保证两位统领就一定存了害曹大人的心思,何况这假太子实在是多行不义在先,遭人记恨也不足为奇。万一陈郑二人是真心来救,却因我的一番猜测而误会了,曹大人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老曹已经彻底被整糊涂了,问道:“叶大人,那到底我该怎样才好?其实陈郑二人救我也好害我也罢,我都不想去理会太多,我只想大家不要撕破脸和和气气地混下去啊。”
叶知秋叹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曹大人说的,现在去追究陈郑二人害不害人没什么意思,咱只要防着不要被害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