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对曾氏说的是——“曾氏,愿意和我做笔交易吗?一笔,能令你活下去的交易。”
这两次,无论是小喜子还是曾氏,皆是濒死之际。且她都放下了能令人活下去的话。
难不成,她还当真有让濒死之人活下去的本事?
曾氏说,她从她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
那小喜子身上被拿走的是什么?
若这般算来,她似乎,还对另一个人有过那般的念头。
“若是柳姨娘能再撑一阵子,哪怕是半月,等到查清真相,也能还她公道,亦或者,还棱世子公道。”——这是彼时柳姨娘的“尸身”被柳家人迎回柳府时,她脑中闪过的念头。
濒死的柳姨娘,或者说,在彼时那些人眼中已经跟死没两样的柳姨娘,在周钦衍命人将她重新送回定国公府之后,竟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那会儿的她没有多想,可如今再与小喜子和曾氏的事儿一结合做一番推断,她不由地猜想柳姨娘能活下来,是否也与自己有关。
若她当真有易寿的能力,柳姨娘能活下来,是否与她彼时脑中所思所念有关?那么,她与她用来交易的又是什么?
等等!
半月!
她当时脑子里想到的,是半月?
若她的能力为真,那岂非柳姨娘只能活半月?从她重伤转醒到如今,细细数来,已近半月……那她岂非立时便会死去?
当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得出这样的结论时,浮婼竟有些踟蹰不前了。
一切,当真会如她推断的那般吗?
若想要证明自己是否真的有易寿的能力,必须立刻找到柳姨娘。哪怕只是无用功,她也得做些什么。她若推断有误,于她而言无甚损失。她若推断属实,却极有可能挽回她即将消逝的生命。
可偏偏,柳姨娘却闹起了失踪。而自己,也身陷囹圄。
想到这儿,浮婼再不耽搁:“小喜子,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浮娘子您尽管吩咐。”
*
御书房。
“君上,您的龙体为重。若再崩了伤口,于愈合无益。”御医处理完君王的伤势,忍不住苦口婆心地规劝。
周钦衍摆了摆手让他退下:“本君自有分寸。”
张烟杆亲自送了那御医出去,待回来时,忍不住念叨了几句:“若非那日为了护住浮娘子,君上也不会受伤。偏她还不识好歹让您伤上加伤。君上您将她关押起来,也能让她长些教训。”
“说不定她在牢中正如鱼得水着呢。”年轻的君王冷哼了一声,“前段时日被关押在那头,还和人家牢头称兄道弟,这几日故地重游,指不定还乐不思蜀了呢。”
娇滴滴的俏丽娘子,自然不可能真的习惯那湿冷没有自由的地儿。
周钦衍说出这番话,无疑便是带着怒火的。
张烟杆顺着话头说道:“谁说不是呢,听那些个被从牢里放出来的犯错宫人说,浮娘子初次被关的那会子还给他们说书呢,他们对那下回书说盼星星盼月亮,抓心挠肺的。如今浮娘子又被关了进去,有宫人还想着再犯点儿小错被发落去关押,能再听听浮娘子的书段子呢。”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周钦衍便忍不住怒极:“这股子歪风邪气都不知道好好治治!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
本是为了迎合君上,没想到这股怒火竟刮到了自个儿身上。张烟杆当即跪下:“君上恕罪!是老奴失责没管教好底下的人,这便重新整顿,教教这帮小子们什么叫做宫廷规矩。”
“行了起来吧。若真要整顿,正如老君后所言,确实是还缺个后宫的女主子。”周钦衍将折子随意一搁,“吴氏和孙三小姐那边盯梢得如何了?”
“那日受了惊吓,伯爷夫人和三小姐回府之后便没再出门。不过吴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却特地跑了趟柳府,悄悄去见了二小姐柳茹芸。”
周钦衍盯着他瞧了好几眼,这眼神,看得后者脚步虚软,差点再次跪了下去。
“老烟杆,你老糊涂了?这事儿卫如峥早就禀报过了,本君还需要再听你说一遍这些个废话?”
不想要听到吴氏的事儿?难道只是想要听到孙三小姐的事儿?那次初见,君上对这位三小姐似乎真的是上了心。
张烟杆自问总算是摸准了君王的心思,忙再次开口:“三小姐往宫里使了银子,想着替浮娘子求求情。老奴见您为了浮娘子的事儿一直发着火,便没敢往您跟前递消息。”
“难为她竟还念着浮氏。”周钦衍说道,“你去传话,她要替她求情总该有些诚意。老君后念她得紧,让她这几日得空进宫一趟。”
听罢,张烟杆瞠目结舌。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