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别再啰嗦!你只别把看过的内容告诉他人就行!”
“这个自然!姐姐放心!姐姐还不吃饭吗?饭都凉了!”
翠珠一手支头,靠在桌子边,疲倦道:“太累了,吃不下!你收下去吧,别倒了!”
苏齐低下头,又亮晶晶着一双眼道:“姐姐去床上半靠着,苏齐来喂你?!”
翠珠抬头看看苏齐,清秀的一张小脸上还满是稚气,挥挥手“你忙你的去吧,姐姐没病没残的,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哦,那我先收下去了,姐姐想吃了,我再去热。”苏齐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又把翠珠的泡脚水倒了,自忙自己的去了。
翠珠和衣倒在床上,闭上双眼,静静养神,这一养就养到大半夜也没睡着。中间苏齐来过几次,还给她盖了被单,关好门窗,她也没睁开眼,假作不知。
迷糊了一会儿,天色微明的时候,她悄悄披衣起来,出了院子,听着哗哗的流水,禁不住往河边走去。
在晨曦的迷雾中,沿着河边散步,反倒越来越清醒。她望着亘古不变的河流,忽然心生悲怆。何人川上初徘徊,川流不息待何人?又或者,多情只有川上人,何曾见川停驻留?……。
天色渐渐亮起,翠珠停下脚步,决定采一捆野菜,就转身离去。采着采着,就看见河边一团黑色物事。走近一看,原来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个尸体。翠珠吓了一跳,看看四周无人。犹豫片刻,上前一步,拿手贴在那人颈侧,火热滚烫!原来还活着,只是昏迷了。翠珠大着胆子,翻转过来,那人身上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身下一滩血水,红中带黑。再看那人脸上,清瘦的一张脸,双颧绯红,唇色青紫。显见是受伤加中毒,又发起了高烧。
翠珠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人只怕是遭人追杀到此。转身就要逃走,那人清瘦痛苦的脸,就象是紧箍咒,箍的翠珠头疼。翠珠咬一咬牙,又走了回来。撕下一片里衣,一层层揭开那人衣衫,里衣蘸了水,一道道擦拭伤口,又挤去伤口中的黑血,直到变红为止。那人受痛,猛然睁开一双厉眼,又昏睡过去。翠珠看四下无人,飞快褪去自身里衣,撕成一条条布带,给那人胸腹和双腿几条主要伤口包扎好。接着就又犯了难。怎么把他转移走?留在这里显然不安全,而且那人急需马上救治。可是现在怎么把他挪走?薅了藤条,编织成席,拖着倒是可以走,就是那样的话,地面植被会破坏得太广,痕迹太过明显。若是有人追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翠珠又飞快的看看四周,不远处倒是有一个破房子,是夜宿地里的人临时搭建的。有时候地里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快到收成的季节,需要专人宿在地里看顾。翠珠飞快的跑去看看,很简陋,好在没人。又飞快的跑回来。想了想,看能不能把他叫醒,自己半拖着他走痕迹会小一些。翠珠叫了半天,那人紧闭双目,就是无法转醒。翠珠照着伤口,狠狠扎了一下,那人痛哼一声,迷茫着醒来,抬手就朝翠珠打来,无奈手臂无力,早被翠珠挡了下来“别打,别打!你想恩将仇报?!”
“你是谁?这是哪里?”那人双目如刀。
翠珠心想太老套了吧。当下远远一指道:“你觉得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快跟我走,我们先去那个房子躲一躲。你还能不能走?”
那人厉声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翠珠立马站起身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抬腿就要走。
“回来!谁让你走了?”那人一手拽住翠珠衣衫,刺啦一声,外衣也破裂了。那人视若不见继续命令道:“扶我起来!”
翠珠心说谁欠你的?不过还是弯下腰,托起那人头颈,等他坐起来后,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支撑着他站起来。那人咬了牙,清瘦的腮帮子上骨骼明显,颤巍巍地站正身子,走了两步,看看远处的破屋,深吸口气,尽量提着身子往前走。翠珠低着头,正看见包扎处,伤口裂开,白布晕红。好在自己扎的又厚又牢固,倒没有血滴下来。翠珠暗松口气,内里很是佩服。自己心够冷,就是很怕疼。这个人身上又是下刀子,又是中毒的,伤口开着还到处走,那得多疼啊!自己一辈子也成不了这样的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试探和掩藏
翠珠扶着他跌跌撞撞的往破房子走去。男人几次哆哆嗦嗦,几不能行,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冻的。挨着翠珠臂膀的身子火热滚烫。翠珠有心加快步伐,又怕他身上伤口受不住,只手心暗暗捏了把汗。
终于到了破屋,翠珠挑了个不易发觉的阴暗角落,停下来,松开他,就着屋子里的稻草,在角落下铺了一层,扶他躺下。男人一躺下就蜷成一团,止不住的打冷战。翠珠一看男人占地不大,干脆收了地上部分稻草,又拢了些屋里别处的稻草,斜竖在墙角,成圆锥形虚掩了男人蜷缩的身形。快完全掩没的时候,翠珠看男人虽然迷迷瞪瞪,意识尚还有些清醒,遂交待一声:“你待在这里别出声,我先把河边、路上还有这个屋里的痕迹抹一抹,很快就回来,再想办法运你出去医治。”说完拢拢稻草,准备转身出去。
一直昏昏迷迷的男人,闪电般伸出一只手臂,扣住翠珠脉门,沙哑道:“你要快去快回!我怕等不了许多时候。”说完松开翠珠,又倒了下去。
翠珠连忙道:“知道了。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快速拢好稻草,转身离去。身后尤听见男人追加了一句“快去快回!”翠珠加快了步伐,往河边走去。
这边翠珠刚一消失,沈凤翎就目露寒光,睁开了眼睛。从在河边被翠珠叫醒过来起,他就一直保持着警惕和清醒。他拿不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为什么不偷偷拿了他贴身藏着的东西或者财物,为什么要救他?难道是还有别的用心?老实人捅起刀子来更让人防不胜防,还不如一切过在明处。他一路上看似迷迷糊糊的,其实给过她很多机会,她都一直按兵不动,那么他就陪她玩下去,看看最终到底是个什么眉目。
就比如刚刚,他扣住她的时候,虽然没感觉到练过武的痕迹,他还是给她下了一种毒,这种毒支持不到她去叫人然后再一个来回。开玩笑,既然他清醒着就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陌生人。即便是他昏迷着,他的全身也到处是毒,没有他的解药,碰到他的人必死无疑。他信赖和熟知的人都知道,没人敢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碰触他的身体,只有陌生人不知道这一点。早在翠珠触摸他脖子的时候,就已经中了他的毒,如果不是他醒过来,又需要她的帮助,当时解了她的毒,她早就命归黄泉了。这个女人现在出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偷偷叫人去了,超过半柱香还不回来,她就等着暴尸荒野吧。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他人占了便宜去。
翠珠出了屋子,甩甩胳膊,真疼啊。抬手一看,手腕一片青紫。哼,下手真狠,他再用力点,她的这只手腕就擎等着断掉吧。算了,不给他计较了,到给他医治的时候,多要些医疗费就是。这个破地方,千年难遇的小肥羊,该宰就要宰。呵呵,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等到医治。如果他死了,就放过他,她不会龌龊到在死人身上发财。翠珠这么想着,还是加快了手脚的动作,先把河边的血水洗去,压坏的水草尽量复原,破坏太严重的,就布置成在这里洗过衣服的痕迹。从河边到小屋的痕迹也一一伪装了一下。又回到小破屋,把小破屋里的东西布置了一番。拨开稻草,看了看,男人呼吸痛苦,倒还活着,翠珠心中暗赞了一声,狠狠心,又把他折腾醒:“喂,喂,醒醒,醒醒!”
沈凤翎睁开眼,看看她,捉了她的胳膊,就着坐起来,暗中解了她的毒“你回来了!”
翠珠担心道:“你还能不能坚持?我还想让你再等等,我回去叫了我弟弟来,再借辆手推车,装作运野菜,偷偷把你运回家里去。在这儿也不是常事,虽然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不过给你治疗起来太麻烦。你说呢?”
沈凤翎心里很吃惊,眼前的女子语带真诚,不似作伪,他假装想了一下道:“就依你所说,不过你衣服破了,路上小心被他人看见!”说完拽了一下她的衣服,示意给她看,同时悄悄涂上另一种毒。如果到时候她叫人过来害他,他还可以作为筹码占个上风。
翠珠见他同意,又问道:“你叫什么?我怎么称呼你?我叫翠珠。”
沈凤翎又看了看翠珠,随口道:“明心!”名字当然是他瞎起的,他连自己书童的名字都不屑告诉她,信手拈来这么一个好似出家人的名字。
翠珠当然没指望他能告诉她真名,她想着如果这个男人半途死了,她给他立个碑,碑上的名字她就不费心起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歹还是按照他的意愿不是?
翠珠又交代一句:“这会天色还早,路上还没有行人,我快去快回,你坚持住,我们还能瞒过众人耳目。你只别到处乱动,一定等我!”又拢好稻草,布置一下,匆匆离去。
翠珠一路上飞奔回家,没遇到什么人。苏齐已经起来,看见房门关着,以为翠珠还在睡,忽然见她衣不蔽体地从外面进来,吃了一惊,张嘴要问,就被翠珠打断道:“你先别问,先跟我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