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城的城门上垂下一条条白绢,同时有白旗升起飘摇。
街道上无数的民众在奔跑,大多数人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孝衣,还有正在给小孩子穿戴。
一眨眼间满城缟素。
沂州城没有受到侵扰,一切都如旧,所有的东西很快准备好了,包括上好的棺木。
一口口棺木摆放在城门,由城中推举的长者贤人们将王府的众人的尸首收敛。
振武军原本要来做这些的,毕竟王府这些人都死的很惨,尸首都残缺了,民众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别提还要将尸首拼凑起来,但沂州城的民众拒绝了:“王爷等人为我们而死,我们当然要为他尽孝。”
一块块血肉被捧起,一块块残肢被整齐的拼凑,加了香料的水仔细的擦去血污,沂州城最灵巧的绣娘将尸首缝起来。
他们的脸色惨白,手由颤抖到稳健,没有人呕吐昏厥,只有大哭,到最后哭声也停下来,红着眼全神贯注收敛这些男女老幼。
王爷的棺木是他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奇珍华丽。
伴着长者贤人们一声哀丧号,数百个年轻人将王爷的棺木抬起向城中而去,余下王府众人的棺木各有几十人抬着,两边排出长队的民众跪地大哭,初夏的沂州纸钱如雪纷飞。
夜幕降临,白灯一片,哭声还没散去。
几个面带悲伤疲惫的老者拄着拐走出城门,看到了城外肃立的兵马。
“饭菜都送了吗?”他们有些无措微微慌乱的询问。
沉浸在昭王一府全部丧生的悲痛中以及忙碌收敛,这些兵马反而都忘了。
“还送什么饭菜,请他们进城啊。”有人跺脚。
这些兵马可是打跑了叛军,来解沂州之难的。
“而且你看他们。”跺脚的人看向城外,“我们不理会不邀请,他们也不进城,就在外警戒。”
可见是严兵。
待上前听到邀请这些严兵还是谢绝了。
“我们在外警戒。”中五道,“听从命令。”
老者们对视一眼,最后一句话是关键,命令。
他们这些兵是有将领的,那个武少夫人。
当时那个奇怪的女人,昭王介绍是窦县的武少夫人,大家脑子慌乱也没有反应过来,武少夫人跟这些兵马援兵有什么关系,再加上王爷又说了奇奇怪怪的话,就更糊涂了。
现在当然理顺了,武少夫人的丈夫是振武军的将领,丈夫在京城守护,让妻子来救护昭王,虽然还是好像听起来那里有些不对。。。。。
但这位武少夫人是援兵的首领毋庸置疑,首领应该第一时间请到城里,更何况还是位夫人,只不过。。。。
他们看向昭王去世的地方,那个女子还坐在那里,从昭王死去,到收敛,到运走,她始终一动不动。
身边站着一个护卫,纵然夜色降临还是举着伞。
“少夫人还是不见人?”他们问。
中五道:“是,少夫人太悲伤了。”
这么远一个女子率兵来救援,结果亲眼看着昭王死去,这甚至比来晚一步见到尸首还悲伤,老人们也都能理解,悲伤是一座桥梁,这个陌生的女子跟他们亲密了很多。
“也不能总是这样坐着。”老人们道,“劝劝她吧。”
中五望着那边也是担心,小姐似乎在对昭王的死悲伤,但又好像不太像,这种感觉说不清,总之大小姐是真的很悲伤。
他走过去,对方二嘘嘘的示意,方二回头瞪眼,中五对天上指了指,方二明白他的意思,天已经黑了不用撑伞了,他看了眼李明楼,罩在衣衫遮面中的女子似乎化作了泥土石头。
“什么?”方而收起伞走到中五这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