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有限的阅读次数中,有关书中世界里对这堆数字的描写并不算多。
尤其是面前这个因为她的介入而提前跳了“狼”的隐藏数字。
孙黎是个混蛋,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让方知乐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是一个隐晦的,潜藏多年的混蛋,就像一根带着毒的藤蔓,隐没在看似平和正常的情节之下,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下总有阴暗潮湿藤蔓纠缠生长,一不小心,就会铺下泛着毒的网。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知乐想的并不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拍过艳照,而是一种比理智反应还要快速的“后怕”,顺着脊梁骨蔓延而上——她依稀记得,在周美泽最后的忏悔情节,有那么一两句提过,孙黎曾经在高中时期,对叶瑜进行过某种隐晦的霸凌。
方知乐的瞳孔锐缩成一点,像是打碎了夕阳下的湖面,破碎的光影瞬间定格成斑驳尖锐的弧面,每个弯折的暗处,都透着随着心惊肉跳酝酿出来的,名为愤怒的光。
孙黎说着话,晃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白花花一片。
方知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脑海里开始疯狂搜索有关自己角色的记忆,可是很奇怪——这个角色的高中记忆是空白的,方知乐穿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只接受了高中之前的记忆,而高中入学以来的记忆像是随着原身的离开而一并毁灭。
原书里,她的角色并没有姓名,是她进来后,连带世界线的变动,赋予了角色姓名。原书里,她只是一个给周美泽写作业的边缘人,出现过一两次,都是低着头,像是一张模糊的脸,没有任何记忆点。
然后,不知何时,就这样消失在书里。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各回各位,孙黎自认为威胁的成效显著,表情自始至终都有恃无恐、得意洋洋。
方知乐面无表情地坐下,讲台上的老师尽职尽责地讲解例题。方知乐看似在听课,实则在回忆穿书后的细节——最开始宿舍三人把她的桌子当成全宿舍的垃圾桶,说把她锁在门外就锁在门外,还有手机里露骨的照片……
人一旦有了猜测,就会不断加深怀疑。
方知乐越回忆越觉得蹊跷,原身早就没了父母,孤苦伶仃一个人,从穿书到现在,除了街道的邻居,在学校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可无论是“谢记焖饭”的老板,还是后街的大叔,都对她不错。
连恐惧人类的小花,都愿意和她亲近。
尽管“方知乐”的记忆晦暗不清,可那张模糊的面孔,配上这些蛛丝马迹,足以说明她不是一个古怪冷僻到没有任何朋友的人。
除非,高中时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开始回避一切人际交往,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肯露头。
“老师喊你呢,”周蕴仪拿笔戳了一下方知乐的手肘,“你走神了。”
方知乐初醒,怔怔地看向黑板,老师拧眉看她,手里还有掰断一半的粉笔头。
哦,另一半在她桌上。
方知乐摸了摸额头,站起来的时候看了眼黑板,心里飞速运算出结果,然后念出来。
老师对她回答正确还算满意,摆摆手让她坐下,“同学们,你们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老师讲的课听懂了可以整理别的错题,不能走神。”
周蕴仪长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答不上呢。”
方知乐盯着空白的试卷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忽然小声道:“周……蕴仪是吧?”
周蕴仪点点头,“怎么了?”
“开学之后,咱们同桌也有段时间了,”方知乐斟酌着语言,“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得突然,周蕴仪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
知道。我和你同桌一个多月,你也是这几天才和我说话。”
“不过,”周蕴仪想了想,有些苦恼道,“之前总觉得你很消极,死气沉沉的,每天除了听课,头都不会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