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岁数小不经吓,宋鹤卿刚将脸板起来,她那边便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涕泪连连,惶恐不能自已道:“婢子知错了,婢子以后再也不贪睡了,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大人饶了我吧,婢子不敢了。”
碧月二十出头,胆子比朝云要大上不少,面对宋鹤卿的询问,不仅不惧,还冷冷静静道:“婢子当时小解去了,临走还跟朝云说了声,谁知她后来竟睡得那么死,反正等我回来,姑娘便以后吓昏过去了。”
宋鹤卿未言语,直直盯着碧月的眼睛。
碧月还是副不惧不怯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什么妖物魔物的,哪里就有姑娘说的那么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梦罢了,宋大人何苦为此劳心伤神。”
宋鹤卿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是不是梦,本官自有判断,不必碧月姑娘提醒。”
碧月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慌乱。
少顷在外,宋鹤卿和崔群青走在花园小径中。
宋鹤卿抬手挡了下面前嫩绿的柳条,道:“这个碧月有点问题,这两日多留意着她,最好派人暗中盯着。”
崔群青顿感诧异:“碧月?我先前也问过她,她的反应不慌不乱,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宋鹤卿白他一眼:“我看你真是在御史台好日子过惯了,但凡多审几个犯人就知道,反应越冷静的越容易有鬼,相反寻常人,尤其是老实怕事的,才容易碰到芝麻大点事便抖如筛糠,口不择言,即便没有干过坏事,也显出一副心虚样子。”
崔群青摸着下巴,狐疑且认真道:“竟还有这个说法?”
宋鹤卿:“……中丞大人究竟是怎么容忍你整天混日子的。”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自假山上飞来,正中宋鹤卿额头,砸出通红一个印子,险些出血。
唐小荷眼尖,冲着假山上那道身影便喊:“喂!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又一颗石子飞来,这回正中她的脑门,她没有宋鹤卿那么能忍,泪花子当即便要疼出来,面朝宋鹤卿哽哽咽咽道:“好他龟儿疼,他就是故意的。”
宋鹤卿沉了脸。
崔群青一看宋鹤卿沉脸,连忙放眼望去,看清是谁后扬声道:“小十三你给我老实点!再皮我就让爹揍你了!”
“小十三”十岁上下,头顶两角,身穿秋柿色的窄袖圆领锦袍,袍上绣着祥云如意纹,脖子上挂着长命锁,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精贵易伤,趴在假山头上随意磨蹭,被嚷了不仅不恼,还咧嘴直乐,又给弹弓上了颗石子,这回对准的是自己亲哥。
“哎哟!”崔群青捂着脑门直嘶凉气,气得指着小兔崽子骂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你给我等着!”
小孩哈哈直笑,爬起来便换了个藏身之处,生怕真会挨揍。
“这谁啊?”唐小荷不悦地问。
崔群青揉着额头直犯郁闷,嘟囔道:“我家老幺,亲娘去得早,一直养在我母亲膝下,成日被惯得上天,除了我爹,谁也管不了他,可我爹又哪有那个工夫。”
“我劝你还是替你爹管管他。”宋鹤卿冷不丁道,“否则他长大可能会成大理寺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