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衿伶黛眉深深蹙起,脑袋向后仰,把脖颈卡在头枕上,轻轻舒缓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她解释道:“我最近老是做奇奇怪怪的梦,梦到一些没听过的旋律,一些起奇奇怪怪的事,而且梦的内容都很难记住,若是不刻意去记,可能洗漱一顿的功夫就全忘了。”
“最近梦还越来越频繁,记忆倒是越来越清晰了,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你最近压力太大了。”石子蕊攀上王衿伶的额头,抚摸着她毫无瑕疵的肌肤,不知该说是她在安抚还是享受,恰到好处力道正正好让王衿伶感到舒适和活络,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
石子蕊边按边说道:“你脑子每天装了多少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王衿伶沉默着享受她的服务,并没有把心中的疑惑彻底道出。
从这个学期开始,这些“梦境”就如跗骨之俎,偶尔会忽然出现,把她带入一阵恍惚后又忽然消失,而且虽然记忆含糊不清,但却明显与梦境的模糊和朦胧不同,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事情发生时的情绪。
或焦虑或畅快或悲伤,她甚至能体会到这些情绪逐渐沁入心田,难以驱散。
她还能感受到,她对某人的。。。。。。复杂情感。
这让王衿伶无所适从。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难明地道:“找到他了吗?”
“没有,就季阳海所说,他没机会对陈庭汉下死手,但他要求我转告你,他要是不除,一定在某个时刻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麻烦,甚至功亏一篑,请你早下决断。”
杀了,陈庭汉?
要杀他的理由异常清晰,王衿伶知道,他是绝不可能被争取到这个世界的人,她也知道,陈庭汉迟早,或者说已经成为她前进路上的阻碍,她更知道,现在是多么关键的时期,作为这条初起航舰船第一掌舵人的王衿伶,理应做出最合理的安排和选择。
可是,光是思索一下其中的可能性,王衿伶就感到浑身战栗。
不,不能杀,他是她人生最合格的观众,是最了解她灵魂深处的人,是绝不会偏移的明灯,是绝不会“背叛”她的人,是她的。。。。。。心之所向。
这是爱吗?这是爱吗?谁来告诉她答案?
世界上最悲剧的家庭能不能解答?王衿伶睁开眼,眼前的石子蕊能不能解答?
不,她不会把这些倾诉于人,不,无论是与否,她都不能再失去他。
为什么是再呢?她不明白。
陈庭汉应该活着,就像神明需要信徒作为茫茫星空中的锚点,就像信徒信徒需要心中有一尊具象的泥胎,他与她,都离不开彼此。
王衿伶盯着她的时间太长,石子蕊有些不适应地道:“您有什么心事?”
王衿伶问她:“你会背叛我吗?”
石子蕊微微顿了一下,她很快就理解了大小姐的意思,她轻声说道:“王凯和王衿伶,我选择王衿伶,恰恰是因为,你总是那个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人。”
没有正面回答,但得到这样的答复,她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