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经他一喊计较起来,他当局者迷,自是按着自己平时使剑的力道进攻。可这力道撞上这么一柄蛇一样滑的鞭子就却难发挥出作用。岫昭要么以快制快,要么就只能从力量上压制对方,万变不离其宗,其实都是一样的理。
岫昭手上力道骤然加了两成。须知力量越大,速度也就越快。岫昭的体型本就与傅筝有不小的差距,手腕一加力,傅筝与他硬碰便立刻变得吃力起来。两人此番硬碰几招,傅筝的骨鞭上就撞出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好不心疼。
她一时未想着方法破解,只得在岫昭抢攻之时退出他的攻击范围。好在岫昭腿脚不便,也不轻易上前追赶,让她能喘上一口气。傅筝不能在岫昭手下讨得好处,忽将目光对准了阗悯。
阗悯与钟乔站在一处。钟乔勉强能算半个将军,有点自保的本事。阗悯虽说有百步穿杨之能,但手边似乎并无趁手的武器。这三人之中,若她先取阗悯的命,似乎更为容易。
傅筝心中念起,骨鞭一扬,飞身便往阗悯站处落了去。她已算好,运气好说不定能取了阗悯的头,即便不能,也能让岫昭投鼠忌器,从中找着他的破绽。
第256章
那方阗悯仿佛看明白了她的用意,不待她近身,人往岫昭方向奔去了。他这一奔颇有些逃命的意思,速度极快,更显得有些狼狈。傅筝在空中没有着力,落下时扑了个空,正恼怒着要追他,阗悯赶到了迎上的岫昭身边,畏畏缩缩躲在了人身后。
岫昭侧目望他一眼,很是赞赏他的应变能力,忍笑道:“你倒跑的快。”
“可不是么,我一直觉得她会来找我,却没想到她现在才来找我。”阗悯生着一张极俊的脸,堂堂的征北将军,却毫无要面子的自觉,此时半躲在岫昭后头抚胸口。
傅筝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亏他长得这般威武,还高出岫昭小半个头,原来是个怕死的绣花枕头?
那头岫昭听着人在耳边耳语些什么,一时笑了起来,低声道:“那你可要躲好。”
阗悯尴尬咳嗽一声道:“要是有杆枪就好了,好歹替你分担一些。”
钟乔听着一愣,正要开口,发现傅筝望了过来,忙闭嘴往后退了两步。傅筝的目标并不是他,此刻也懒得理他,只往岫昭阗悯的方向去了。
钟乔得以喘口气,奔回了马车,连翻带滚地上了车。
阗悯看得频频皱眉,有些哭笑不得:“你说钟侯爷这是……”
岫昭摇摇头道:“或许车中安全一些,悯儿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阗悯默然。傅筝到得两人跟前,嘲道:“如此怕死,怎上得战场?皇上是高看你了。”
“他怎样看我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未得重用嫉妒了?”阗悯一时不快,张口怼了回去。
“呸,胡说八道什么?!”傅筝捏紧骨鞭,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
岫昭忽然伸手在阗悯手臂上捏了捏。阗悯没懂他什么意思,岫昭却转过头冲他一笑。这一笑出落得风情万种,让阗悯呆了一瞬。
“你怎么这么可爱,退一些。”岫昭似是被他先前的话逗笑,横了剑打算与傅筝再战。
阗悯面上不依道:“你也当我不行了。”
“谁叫你躲得这么快。”岫昭依旧在笑,即便要面对傅筝,他与阗悯在一起依旧心中无惧,甚至是有些高兴的。能亲手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对他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经历。
阗悯在他身后犹如一只被护着的“幼雏”,撇着嘴道:“曦琰我怕。”
岫昭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撒娇示弱”的模样,即便是阗悯小时候也不曾有,当即恨道:“在外边不准这样!”
傅筝见他二人这般实在碍眼,一鞭子冲岫昭当头罩下。岫昭难得见她有抢攻的时候,正合心意,一剑横削而出。两件武器相撞,爆出一串火星子来。傅筝心道要遭,岫昭手下力道不减,竟要硬削她手中骨鞭。她被阗悯装模作样挑拨,压根忘了岫昭手中的这柄利器不能硬碰。
岫昭蛮力之下,红郢又向前推了一寸,剑刃斫入一截椎骨,在岫昭的拖拉下裂开一个缺口。这个缺口肉眼可见地分出一道长痕,最终崩裂开来。
傅筝的眼瞪大了。岫昭嘴唇勾起一抹笑,“呵”了一声,挥剑不断往那缺口处落。傅筝这条鞭原本光滑无比,这时候缺了个口,无疑给了岫昭一个可攻的弱点。
在岫昭几番抢攻之下,那处缺损的骨头由一个小角到整个碎掉,好似割了傅筝一块肉。很快地,从那椎骨破裂的缝口中,漏出一颗颗黑色的细砂,似铁非铁,看不出是何物。
阗悯和岫昭的心同时紧了紧。这要是毒砂,岫昭与她近距离火拼不可不防。
傅筝为了增加骨鞭的重量,确实在鞭中注满了铁砂。这些砂非但能为空骨更坚硬,也是她暗藏的一记杀招。原本要是骨鞭被暴力拆解,里头的细砂便能遮天蔽日尽数洒出。可岫昭这剑却只是砍缺了她的武器,并没将里头的钢索砍断,毒砂这般尴尬地浪费掉实在让她痛心。
岫昭往后退了六七步,躲出了傅筝的攻击范围,又站到了阗悯身前。
“悯儿,那砂是不是有毒?我也怕了。”岫昭将红郢背在身后,一只手玩笑般地去抱阗悯的腰。
“…………”
阗悯见他现在还有心情说笑,不由得放下心来:至少岫昭看来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