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儿喜欢?”岫昭吻过他鬓角,将他凌散的发丝咬到口里。
“嗯……”阗悯早忍不住,按住他的腰不停推送。间歇休憩便又与岫昭缠住索吻,裹得如胶似漆。
岫昭心思都在取悦两人上,低头瞧着两人狼藉的战场,稍稍适缓,又起了征战之意。
阗悯靠在床头等他,两人下边儿皮肤依旧贴在一处,烫得怕人。
岫昭望着他红肿未消的唇,又亲了上去:“我改主意了,大不了明日让你歇一天,今儿也不放过你。”
阗悯望着他道:“便早该如此,装什么君子。”
岫昭眸子一眯,耳和脖颈都变成了粉色,浅抬了腰,又沉着身往他撞去。
子时二刻,房内动静才消停了。卯时半,舒桐龚昶点兵起行,岫昭在阗悯怀里睡得昏昏沉沉,差些便误了点。亏得许达在营房外叫了三声,才把人从周公那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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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雨连着下了三日。正泫站在雨里已有半个时辰,跟着的太监总管黄远撑着伞,一呼一吸都小心翼翼。他的手已经固定一个姿势很久,关节一动就生痛。一阵风打来,雨点密集地撞到油纸上,溅起一片透明的水雾。
正泫近日心情不够好,这雨下得更不是时候,黄远想。自打知道岫昭逃出京城,正泫就没有一天不动怒的:轻则撵人出宫,重则直接打死。——连最得宠的兰大学士和皇后也少了许多话。
宫外的土地令还在推行,国库中的银子据说是多了不少,正泫近日给兰璟亭的赏赐也渐渐多了。可黄远总觉得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越受宠的,日后说不定就越惨。岫昭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原本他是正泫最疼的弟弟,可一朝打入大狱,连腿都保不住。
宫中的传言是岫昭得罪了正泫,可太后还健在,两兄弟从小到大也没少闹过。黄远朦朦胧胧地觉着,岫昭造反是真的,蒋恺要替正泫除了岫昭也是真的。
只是正泫为什么容忍阗悯斩杀了蒋恺而不降罪,这是个耐人琢磨的事。阗悯的行为若是正泫的意思,那正泫当初又为什么把岫昭送入大狱?到现在阗悯执掌了镇北军,连岫昭都跑到北边去了。
黄远偷偷地望了一眼正泫,这个杀伐果决的君王背影依旧挺直,仿佛他身上的压力都是不存在的。黄远早先也听说,阗悯接掌了镇北军之后反了。一个是正泫最宠爱的将军,一个是正泫最疼爱的弟弟。
他活了这么些年,见过无数的人和事,唯独这件事看不明白。正泫待岫昭不薄,待阗悯更是格外亲厚,这会儿正泫胸中不快他能理解,他还觉得,岫昭和阗悯不是个东西。
就凭阗悯带那二十万人,能翻出多大的浪?……
正泫好似站够了,总算动了一动。“黄远。”正泫唤了唤身后站僵的太监总管。
黄远低下头道:“奴才在。”
“这两日后宫里怎么传阗悯带兵的,你同朕讲一讲。”正泫转过身,离黄远不过一尺距离。
黄远看着正泫的足尖,皮靴踏着的地方已有一个细小的水洼。他匀了匀气,紧着嗓子道:“皇上是想听哪个宫里的?”
正泫动了动眼:“捡不同的说。”
黄远整理了一下道:“奴才听着有人说……阗将军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就跟王爷好上了,这回……这回是为了王爷才反的。”
正泫忽然弯了嘴角,可那表情又不像是在笑。
黄远皱着眉,依旧低着脑袋:“又有人说,阗将军是自知皇上给的期限太紧……没,打不下鬼方才……领兵反了朝廷。”
“还有没有?”
黄远沉默着,似乎在努力回想,半晌后道:“奴才也就听着这些了。”
“朕还听着一种说法。”正泫抬脚往前走,黄远忙撑着伞跟了上去。“有人说朕的皇位来得不正,先皇遗诏是假的,所以阗悯起兵,是为了给曦琰讨回公道。”
黄远打了个哆嗦,差些连伞都拿不稳。
正泫停住脚步道:“你相信哪一种?”
黄远道:“奴才一种都不信。阗将军幼时虽在王府住过,可那时候丧父之痛还在,又身受巨创,怎可能与王爷有私情……阗将军拿下云滇不费一兵一卒,当年射杀鬼方王的事迹尤在坊间流传,皇上给的期限是绰绰有余,又怎会因此而反?……”
正泫听着轻轻呵了一声。
黄远不知是不是说对了话,再接道:“皇上听到的就更不可信了。当年先皇遗诏是太后口传,皇上王爷都是太后亲生,太后实在没有那个动机……更何况王爷当年恣意玩乐不思进取……谁都清楚皇上才是更适合的继承人。”
正泫道:“当年朕接到遗诏也是意料之外,与曦琰并没有什么争执。”
黄远低道:“皇上说的是。能传出这番话的想来是唯恐天下不乱,并无任何可考之处。”
正泫负着手,望向细针一般的雨帘:“去太后宫里。”
黄远躬身应了,举着伞走在正泫身后,肩上的衣都湿透了。正泫要去见太后,难道是信了这传言?……
不,绝不可能。他还记得当年岫昭是如何成为宫里宫外的笑话,先皇绝不会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皇子。
正泫在雨里走得慢,他并不多话,教人猜不透在想什么。黄远看了看天道:“这雨怕是越下越大,皇上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奴才去叫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