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镜晓知道夏刚是在说笑,也不在意:“夏老哥,有件事情倒想请你帮忙……我和谈易两位将军,也算是有交情的,到时候还请您引见引见……”
夏刚当即点头:“那最好不过了!湘军将士都是很敬仰柳师长,说您能打仗,讲交情!”
柳镜晓压低了声音:“实话也对夏师长,这次南征,我的部队恐怕要不是要入川就是要入湘,到时候请湘军各位帮我演演戏,到时候大伙儿不用拼死拼活。”
夏刚当即答应,对于湘军来说,在北军之中,柳镜晓师是一个第一流的步兵师,装备好,士气高涨,朝气十足,既善于守备,又善于攻击,这样的部队最好是不要处于敌对的立场上,因此柳镜晓提出的这个提议是最受湘军欢迎。
见布置妥当,柳镜晓便和夏刚手拉着手出来,只见徐如冰正坐一张沙发上,和旁边的几个商人讨论着柳镜晓的事情,一听柳镜晓出来,她立即站起来,轻轻唤道:“镜晓!”
柳镜晓迈着轻快的步伐勾住了徐如冰的腰肢,向夏刚介绍道:“方才忘记介绍了,这是拙荆如冰!”
接着柳镜晓在房中又停留了半天才告辞,川中物产丰富,有很多有利可图的生意,而现在川江的航运,多半是操于沈家,而船只要出川江也要通过柳镜晓镇守的宜昌,不过这些商人富绅有资金,又有销售渠道,因此大家各有所获。
这时候也到了中饭时间,柳镜晓在席间把今天遭遇都说了,沈纤巧对此生意上的合作很有兴趣,准备吃完饭就到那边看看,听了和夏刚的谈话,郭俊卿笑道:“让熊秘书和夏团长去一趟吧!”
柳镜晓也点点头,熊曦立时摇身一变为柳镜晓的全权代表,跟着夏刚回了长沙。
没想到这长沙城已经换了主人,据人说是因为鲁荡平投了易恒赵,导致谈严率部攻进了省城,熊曦便问夏刚:“夏团长,你不是说鲁荡平投靠哪一方面,哪一方面的胜算就大吗?”
夏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嗫嗫说道:“是啊……不过鲁师长亲近易恒赵一些……”
熊曦和夏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清这其中的缘由,原来鲁荡平一直是亲近于易恒赵,这个中立态势实际是为了进行政治投机,想获取最大的利益。
谈易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兵移云湖桥,建议双方立即停战,并以中立区湘谭姜畲为议和地点。他手中握有一师之兵,在湖南内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双方都被迫停战议和。
但姜畲会议,双方开的价码相差太大,根本无法谈得扰。十一月十三日,鲁荡平召手下的团长袁植到云湖桥议事,半路为变兵所杀,湖南内战的局面立即变了。
易方一团突然冲入中立区和袁植团交战,谈严方一旅也很快前来支援袁团,事后查明袁植被杀是因为通款于易方被鲁荡平派人所杀。
袁植虽为一团长,但极具影响力,鲁部的另两个团长,都是同期的保定同学,又与袁植有着亲戚关系,一听说袁植被杀,一齐痛哭出声,当夜领兵投了谈严一方。这样一来,鲁荡平原有的四团兵力,已有了三团归了谈方,本人只剩下一团兵力,只能投入易方。
袁植被杀还引发他的好友,湖南第二混成旅的刘定也投入了谈方,这样一来,谈严所部士气大振,一路直杀往长沙,易恒赵只能再度落荒而逃。
这样一来,谈严就算是掌握了湖南的局面,只是局面还很不稳定,一听说驻兵宜昌的柳镜晓派人前来,当即迎了出来。
熊曦一见就说:“我们师长让我来,是重申湘鄂联防的精神……他决不主动派一兵一卒入湘,请谈督放心!”
谈严十分高兴,当即说道:“柳师长够朋友!湘鄂联防的精神是被易恒赵破坏的,要在我的手里重建这种精神!”
正好有两个夏刚在赌桌上认识的朋友,都是湖南的知名人士,谈严的座上宾,当即指着夏刚替他说项:“夏团是湖北遗留下来的一团部队,孤臣孽子啊,我们应当好好地爱护他们!否则对不起柳师长这份诚意,而且与湖北人结了仇,这是不应该的!我们要好好想个办法!”
谈严深以为然,熊曦也说道:“现在鄂南镇守使南萧耀是湖北黄冈人,是夏团长的同乡,如果夏团长能与他多多亲热,对湖南的局面大有好处!”
实际这是熊曦安排的一个局,只是谈严坠入迷魂了而不自知,当即划浏阳三县做为夏刚的防区。
夏刚当然是感激不尽,他对熊曦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带着熊曦到处走动。
实际上熊曦的使命是来探查湖南的实情,他回报给柳镜晓说:“以熊某观察到的情况,确实不应入湘,湘军虽然受了挫折,可锐气不减,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以为得罪湖南人不是上策!”
柳镜晓也深以为然,又询问了湖南方面的详细情况,熊曦对答如流,让柳镜晓喜出望外。
且再说湖南方面,十一月二十二日,段政府不得已任命谈严为湖南省长兼署督军,二十四日谈正式就任。但是段铁民在这里留了一个极厉害的后手,谈的本缺为省长,所以段阁在电文上始终称他为“谈省长”,隐有督军可以随时易人的意思。
事实上段铁民最喜欢用自己的亲戚,因此他早就内定了湖南督军的人选,只等一有机会就递补上去。
湖南每变乱一次,湘军就扩充一次,现下湘军比之援鄂之前的两师八混成旅还要多上数成,不得已改组为四个师又十二个守备区。谈严入了长沙城,又遇到了兵骄将悍的老问题,偏偏援鄂之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部队普遍欠饷半年以上,就连自己的嫡系部队都不听使唤,当真是如同跳入了一个大火坑,只有玩起制衡之术。
这时候段铁民和谈严就有了一个共同点,段不愿意湖南拥有这么多兵力,想把缩编成一师一旅又六个守备区,到时候南征时就十分方便。
谈严也有裁兵的想法,湖南现在拥兵不下十万,兵多而饷不足,中央又不肯协饷,因此他想裁汰兵额半数,征得段的同意,将湖南二四两师合并为第一师,一三两师改称第二师。
但这只是换汤不换药,实际兵力并无裁减,只是点验时每师裁去吃缺的兵额八九百人,每守备队裁去二三百空额,每月能节省军饷四五万元。
但这次缩编,反而让段铁民找到了机会,湘军第二师师长陈初复,原是谈严的第一师师长,被降格为第二师师长,这其中就有谈严的私心在内。段政府预定湖南可留一师一旅,第二师处于随时被裁的境地。而陈素来以桀傲不驯著称,因此谈就把他置这种境地。
而陈自然怀有不满,当即与段铁民暗中勾结,他又引见了对谈严不满的湖南军人梅馨给段铁民,段当即给予重用,任其为长宝镇守使。
等布好了棋子,他就要出手,十二月三日,他任命傅愖为湖南督军,同时委任湖北督军吴新光兼任四川查办使。
这两人都是段总理的内弟,四川查办使实际是入川的先声,而湖南傅督军干脆就直接上任,正是段总理的武力统一。
谈严知道段有用兵湖南的决心,而湖北是南北之间的关健,湘军起而自卫,两广是绝不会坐视不救的。等易督令下,他决心向段政府宣布独立,但是这个时候陈初复师不为其所用,谈严不得不来个以退为进,他以一旅退驻湘西,一旅退衡阳,又派心腹丁胜为零陵镇守使,同时一命电辞省长之职。
不过段铁民让傅愖督湘,也确实是绞尽脑汁,湖南人富于排外,自己这个内弟却刚好是湖南乾城人,湖南人自然不会有所反对。湖南内部有路界之分,乾城属于西部,而陈初复也是西路人,这是西路人结合起来统治湖南,而不是北军入境,自然可以得到西路各县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