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渠边一直呆到崔县丞回来,裴皎然方才离开。
刚回县廨,门口侯着的庶仆跑了过来。
“明府,长安那边给您送信来了。”庶仆躬身道。
瞥了眼庶仆手中信函,裴皎然接过信,转头往后院走。没瞧见碧扉的身影,她皱眉坐在亭间将信拆开。
“八月初七,入使府查。”
信上只有八个字,言简意深。
将信捻成齑粉转身进屋,把其悉数丢进了熏炉里,裴皎然饮了口茶。
捧着茶盏于指间攒动,裴皎然蹙眉。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八月初七是独孤忱的寿辰。各州县的官员得入凉州,为其贺寿。届时使府必然十分热闹,但同样也是戒备森严。她若以县令的身份进府,多半会被独孤忱派人盯着。
行动不便,便查不了证据。思?间,她眉毛蹙得越发紧。
“娘子,你我看这身衣服好看么?”
碧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裴皎然转头望向她。
只见碧扉穿了身坦领八破裙,眉间以金箔做花钿,发作望仙鬓,上系两条丝带,又点了外几根珍珠钗。颇有一副壁画上飞天仙子的味道。
“很好看。不过你怎么突然喜欢这般打扮了?”裴皎然蹙眉笑问。
“最近城里来了队胡姬,她们都是这样打扮的。听说她们是要去使府给节帅献舞。”碧扉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唇齿嗫喏,“女郎,您也要去吧?能不能带我一块去,我保证不乱跑。”
“不行。”
简直胡闹。使府的寿宴鱼龙混杂不说,且她自己都没把握能不能全身而退。万一独孤忱对她发难,她又带着碧扉,岂不是害人。
她拒绝的斩钉截铁。又偏首避开了碧扉可怜巴巴的目光,俨然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女郎,真的不能带我去么?”
“宴上除了我,都是群臭男人。”裴皎然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可好?”
向这样男子居多的寿宴。素来不忌在席上讲一些荤话,亦或者是当众和舞姬调情,做些放荡不羁的事。
碧扉心纯。她并不愿意将她拉进这样的污秽中。更何况席上危险重重,所以她不会带她去。
“好吧。那女郎你是和李休璟一块去么?”
闻言裴皎然点头。
“那沿途驿所一定人满为患吧?女郎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同宿一屋啊,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碧扉皱着眉道。
看了看义愤填膺的碧扉,裴皎然嘴角微微抽搐。你瞧,这就是看多了话本子的坏处。男女同时上路,动不动就遇见只剩一间房,然后发生感情的事。
“行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裴皎然捏了捏她脸颊,“放心我会小心的。我饿了,能不能做顿糖粥给我吃。”
“好勒,女郎你等着哦。”
望着碧扉离去的背影,裴皎然舒眉。
或许到了府上她扮成舞姬,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