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声入耳,魏帝敛眸喟叹。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阻止这件事。他派去的元彦冲被她留在了河朔,已是最好的证明。而她甚至胆大包天地上奏反驳了他要在河朔设立盐院,取赋税进奉朝廷的诏书。又拿重设庠序,为朝廷招贤纳士作为幌子,抹去了他的想法。
这局棋,怎么看都是她占尽上风。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在中书令的问题上做做文章。
“裴卿此行辛苦,回去歇着吧。诸卿也都回去歇着。”
众人闻言躬身告辞。
立政殿外。裴皎然笑眯眯地看着太子,而太子亦在看她。
“天冷,不知殿下能否让臣去东宫讨壶酒暖暖。”裴皎然温声道。
“讨酒?孤愿意给裴卿这杯酒。正巧,太子妃也在念叨你。”太子微微一笑。
心知太子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给身后两枢密使听得。裴皎然面露笑意,“却之不恭。”
一进东宫的丽正殿,侯着的内侍便立刻取来酒器为二人暖酒。
殿内暖洋洋的。
不消一会,散着清冽香气的酒入觞中。
端酒啄了一口,裴皎然以指尖沾了酒水在案上写下一字。
“殿下不厚道。”裴皎然语气微冷。
看着案上那逐渐隐没的字迹,太子面色一僵,“裴卿这是何意?”
“殿下,河朔的事臣并不在乎。但是臣希望殿下可以清醒一些。有些人好骗,可不代表他旁边的人看不出端倪。”裴皎然面上笑意款款,“您看长安也就这么大,可如今这水却浑得很。小心些总归没坏处,您说是不是?”
她嗓音柔和,太子却在此刻闭上眼。
“舟车劳顿,臣也乏了。告辞。”说完裴皎然拱手作揖。
听得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太子睁眼唤了声,“裴卿,你来只是为了和孤说这些?”
“殿下,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多一丝耐心不好么?”裴皎然微微一笑,“汉昭烈帝为求贤尚且三顾茅庐,殿下何必如此心急。”
跨出丽正殿大门,裴皎然吐出口浊气。
毋行俭是吴王的人,她也是在那日在鲁御史的供词找到的蛛丝马迹。就此推断出背后有太子的手笔。
原因无他。
吴王还没那个脑子,能够自己想到在她身边安插人对付她。而她和吴王无恩怨,她又没立场,眼下吴王犯不着得罪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位太子殿下,能干的出祸水东引的事情来。
思绪至此,裴皎然翻了个白眼。希望太子能够听进她的谏言,要不然又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