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时候,机舱里的空姐全部都不在了,躲回了勤务舱中。
有的人干脆解开安全带,想要走上前去敲打驾驶舱门。飞机猛然一个颠簸,那些站起来的人很狼狈地摔在机舱顶上,空气里再度充满尖叫。
“咳咳……”广播中继续说明道,“那么我就简要地进行说明吧。诸位,我们是来自于四千万光年以外的肯特星的殖民者,从今天开始,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建立在地球的殖民堡垒!”
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是恶趣味的机长在向所有乘客开的一个劣质的玩笑,也许机务人员都同意以乘客们为对象过这个迟来的愚人节。
但是越来越多的事实向潘敏证明了,这就是现实。
机窗外的白雾迅速地消散,好像飞机已经越过了屏障一般,一个不属于常识认知范围内的世界突兀的展现在潘敏他们的眼前。
……难道现在就是在他们所宣称的“殖民堡垒”中吗!
空旷、广阔,不足以形容这个展现出来的无垠区域,就像科幻世界中出现的空间技术,能够将一个有限的区域无限地延展。
天空的颜色是染着淡金的湛蓝,一点云丝都没有。飞行高度很低,下面绵延起伏的白色山脉看得很清楚,潘敏怀疑,地球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也许我只是罹患了妄想症,现在不过是在妄想世界中吧。
飞机很快越过了起伏不平的白色高地,陡然之间,地面急遽地下降了数千米,然后他们看到低矮的地面上是连绵无际的绿色草原。在这个高度,可以清晰地注意到不同的区域有着差异颇大的深浅,还点缀着挑染般的其他色彩。
驾驶舱内。
刚刚还扮演者道貌岸然的“机长”的朗牧宁,无聊地玩弄自己的卷发,兴致盎然地叹息道:“人类提供的餐饮真难吃,但是为了积工分不得不出这一趟公差啊。”
朗牧宁是驻地部队外交司对外交通科的负责人之一,本来这样的任务不需要他出面,但是毕竟好几十年没有从外界迎接来新鲜血液了,朗牧宁对于自己这份闲职颇有怨言。
随同朗牧宁出行的副官则不苟言笑地在座位上闭目休息,一个小时前,两人共同完成了空间拖曳任务,执行对象还是一整架飞机和四百余只人类,朗牧宁这个精力过剩的家伙不觉得累,他可是累得很了。
而在他们后面的坐席上,真正的机长和副机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是亲眼见识到这两人非人的能力,那种亲眼所见的恐怖感至今未能消除。
如果乘客中还以为机舱广播中所说的话是恶作剧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再也无话可说了。
左右两只特别巨大的飞禽贴近机身,在乘客们惊惧的目光中,深海章鱼般巨大的双爪扯住了机翼,爪尖尖锐的构造深深嵌入钢铁中。整架飞机一个急停,失去了所有动力。但是它并没有下坠,而是在鸟类的挟持下,降落在正下方一块平整的谷地间。
有人试图和外界联系,他们焦急地开启了手机,翻动其中的通讯录,但是不管拨入哪个电话,即便手机上还有满格的信号显示,却无法接通外面的世界。
潘敏前面的几个同学有的都快要疯掉了,口中喃喃念着“妈妈”或是“天啊,让我回家!”
潘敏却什么也不说,她没有固定的家,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但是她有一个永远不变的家乡,那里埋葬着深爱着她的父母,不知名的疾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宽阔的草原,被绵延着的白皑皑的山脉半包围着。
天空是湛蓝染金的,一丝云也没有,但在很远的山脉的边际,浓厚的白雾凝聚成如同乳液般的实体。
据说这还是在地球上,被异界人开辟的某一块空间。
在草原的一个缓坡上,不和谐地存在着一块水泥停机坪,犹如绿色大地中的一块牛皮癣,旁边附着一栋很简陋的小楼,在绿地间突兀地存在着。
抓住机翼的两头巨禽,缓慢地将客机放置在水泥停机坪上,然后剧烈地扇动一下翅膀,腾空跃起十数米,轻轻落在停机坪两旁的绿色土地上。
广播中再度传出提示音,“请各位乘客依次从液压门离开机舱。”
奇异的环境击溃了这群外来客的心理防线,开始有人抱着椅子不愿离开。
而更多人服从了广播中的命令,谁也不能保证留在机舱内就是安全的。
十数头大小各异的巨禽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但是它们的态度很惬意,并不把这群新到的人类当成威胁。不管怎么看,它们的神情居然还带着骄傲,斜斜射向他们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们这群人类,乖乖听话是必须的。”
骑士们轻盈地从背鞍上跳下,显示了与人类所不同的敏捷身手。
王文达站起身来的时候,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
潘敏已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扣,正在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随身挎包。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潘敏抬头回望,隔着人群,似乎感觉到王文达目光中的歉意。
第一位登上地球以外星体的宇航员说过:“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走出这架从人类社会开进了不知名地域的航班,对于人类而言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对于潘敏而言却是必须深刻铭记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