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走得了无牵挂。
人在死前似乎有某种预告,她在大限来临前将隐藏多年的秘密托出,也让一对相爱至深的夫妻在数十年后得以团聚。
粱家在五年前移民国外不知去向,无人照应的徐彩凤在狱中饱受狱友欺凌,最后因爆发她被女狱官性侵害而羞愧自杀。
她的遗体还是春天从报上得知消息请人收埋,每逢过年过节她还会偷偷的去上香,怕丈夫又要拦著不让她关心别人的家务事。
“妈咪!曾余霞和雷浩云是谁,我们为什么要拜他们?”四岁大的幸福指著刚认识的字问道。
“他们是妈咪的外公、外婆,也是你们的曾外公、曾外婆。”对不起,迟了二十六年才来祭拜你们。
“那他们为什么葬在一起呢?”哇!他有两个曾外公、曾外婆!小朋友一定很羡慕他。
“因为他们彼此相爱,舍不得分开呀!”若非第三者的搬弄,他们早该在一起。
命运造就了一场爱情悲剧,阴阳两隔,连死后都不能相聚,一在内一在外遥遥相望却不相见,任由相思徘徊四、五十年。
不被家庭接受的婚姻走得辛苦,她能做的只是顺从两人的心意将他们合葬,了却悬宕数十年的遗憾。
“就像妈咪爱爹地,爹地也很爱缠妈咪一样吗?”爹地最坏了,老爱跟他们抢妈咪。
笑了笑的春天才要回答,一道不满的深沉男音由背后传来,顺势由后环抱著她微凸的小腹。
“就知道你又跑到老太婆坟前,她死都死了还霸著你不放。”生前难缠,生后难搞,一样折腾人。
“我想她嘛!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想到此不免有点感伤。
聂沕离抱起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都很春天的女儿快乐,温柔的吻著爱妻。“你还有我们呀!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离。”
就像他的名字,勿离。
“嗯!我还有你们。”轻靠丈夫怀里,春天笑得十分恬静。
“姑爹要走了。”
“这么快?!”
不能说没有失落,姑爹就像她父亲一般的照顾她,让她无忧的做她自己。
“妻奴嘛!他的小妻子说要去日本赏雪,所以他们提早一个月出发。”这季节哪来的雪,真是一对白痴。
古里古怪的小女生,甚至比他妻子还小,只有十八岁,但更怪的是她也叫春青羽,容貌神似姑爹死去的妻子。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与他无关。
他还不是妻奴,镇上的人都说他是土地公,对妻女的要求有求必应。“老天是公平的,姑爹也该拥有幸福。”
“妈咪,你叫我呀?”有点昏昏欲睡的幸福猛一清醒,稚憨的揉揉眼睛。
春天笑得满足,轻轻抚著他的头,“我们一家都要幸福快乐。”
“还有美满。”不太高兴的聂沕离踢了老人家的墓碑一脚,不齿她的卑劣行径。
什么幸福、快乐、美满,人都死成乾了还一堆遗言,以后他的孩子一定会被笑,因为输不起的曾外婆所取的烂名字。
“老公,你虽然很幼稚,可是我还是很爱你。”这个霸气的大男人呵!
“我也爱你,但我无法爱屋及乌的爱你外婆。”死老太婆,你死乾净点,别再回来纠缠,春天是我的。
风轻轻的吹过,吹走两人的笑语。
和乐而甜蜜的一家五口走入黄昏的斜阳中,长长的影子倒映在路的尽头,终至为绿意所淹没,
目送他们离去的中年夫妇笑著望向一位脸色不悦的老妇人,幸福同样溢满两人的心田,他们终于能相守在一起,永不分开。
再见了,春天,谢谢你让我们找到彼此。
倏地,三道白影淡化在黄昏的风中。
笑声依旧。
因为有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