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谢明意和祁朝晖一同在私宅用了早膳,她面上一派若无其事,祁朝晖脸上依旧不大好看。谢大崽和谢小崽排排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致往膳桌上看去,带着热切。
谢明意进了一碗粥、几只饺子便停了,昨日喝了那些酒,今日醒来她便有些头昏脑胀,食欲也不振。静静地端了一杯清茶慢慢饮着,也不想说话。
她这般安安静静地,祁朝晖看了一眼倒是回想起了两三年前的女子,尤其是她刚嫁入镇北侯府那段时间。
那时,他新婚燕尔,刻意留了一些时间去陪自己的小夫人,她不喜欢吵闹,性子也沉静。有时他们坐在一旁,若是他忙起来,甚至会忘了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不过,每当他口渴之时,总有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手边,看向她的时候,女子的嘴角会小小地往上翘起。
可惜,不过十几日,他就去陵州那里,整整待了大半年才回来,再见女子,两人便多了几分生疏。母亲后来和自己说她管家不严,还需历练,自己回房提了一句,她小声哭了起来。
然而他匆匆忙忙又去了边关,并未放在心上。如此聚少离多,两人之间说的话也很少,恍惚之间也再未有新婚时融洽的气氛了。
再来便是剿灭了端王乱党后,近期内朝中不会大动干戈,他回到府中也安定一段时日。那时,夫人的性子就多了几分鲜活,还喜欢向他使小性子。说起来,他还颇有些意犹未尽,觉得小夫人露出了几分本性来。
慢慢地,他就多了几分心思,却未料到她那般决然地要和离。起先她离开镇北侯府他只是觉得有些空,枕边少了一人,但后来得知她怀了身孕时,心中澎湃难忍的喜悦告诉他不仅仅是有了血脉相连的子嗣,而是他也有理由再将女子放置在自己的枕边。
其实她昨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和离之后的她打理庄子、运作铺子、赏乐曲比闷在镇北侯府要有趣味的多,此外面对太傅府的危机时,她不慌不忙稳得住手脚。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打理不好内宅呢?
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谢明意放下茶杯,开口说,“侯爷似乎不用上早朝?”她记得清楚,每三日谢太傅会开一次大朝会,早早地出门。若无例外,今日合该也是大朝会。
祁朝晖拿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你观察的倒是仔细,我派副将去剿灭海寇,断了肃王的一条生财路,这几日他像条疯狗扒着我咬。早朝去了也是无趣。”
敢情还是为了她?谢明意耸了耸肩,淡淡道,“为官是为民,剿灭海寇本就是官员本分之举。”圣人若为了这件事处罚男人,定会引起争议。
闻言,祁朝晖轻声一笑,道,“好一个为官是为民。只可惜官上有官,还有君,那海寇肆无忌惮,镇海司奈何不得,谢太傅的岳家也敢劫,不就因为如此。”
谈及这里,谢明意哦了一声,随即起身命人收拾东西回太傅府。
祁朝晖见她迫不及待要离去,眼底闪过几分暗色,轻声唤住了她,“昨日你与本侯说的话可还记得?”
谢明意转头注视他,脑中飞快想着自己说过的话,搜寻未果摇了摇头。
祁朝晖脸色一下就阴了,冷哼,“那事,本侯应下了。”
闻言,谢明意愕然,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何事?”这男人高深莫测地,在搞什么把戏。
“本侯就暂且容你在你我之间做主,以后每隔五日到这处来。”祁朝晖凤眸微眯,扫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婆子,她们噤了声默默地退下去。
“以后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莫要去了,尤其是那清风楼。你想与人欢-爱,本侯尽可以满足你。”他人走进,眉宇间压了一道痕迹,仿若再说最正经不过的事。
谢明意柳眉微蹙,已然明白昨日自己说了什么。
‘若是我让你做主,你就愿意与我欢爱了?’
‘好啊。’
她吸了一口气,眼神不敢置信地看他,“祁朝晖你发痴了,酒后的话当什么真?”
“酒后什么话?”出乎意料的一个人出现在了私宅里面,谢太傅穿着一身官服面色有些阴霾。
谢太傅突然出现在这里,谢明意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父亲,您今日下朝挺早,可用了早膳?”
谢太傅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端坐的镇北侯,又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女儿,还有婆子手中眯着眼睛打瞌睡的孙儿孙女。只觉得自己像是莫名闯入的外人一般,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声道,“昨夜你未回府,是宿在这里?”
这话明摆着是问向谢明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