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适在心中感叹一声,施施然出门去了。
抵达顾宅,等候多时的老管家收了谢意适的礼,将人带到大堂,让她稍等片刻。
“老爷天擦亮才到,这会儿在用早膳呢。”
谢意适心怀内疚,若非时间所剩无几,她实在不愿意让外祖父如此操劳,还这么不懂事地早早就来。
“忠爷爷,让外祖父慢慢吃,我这儿——”
“吃个早膳哪用得了多少时间,我早就吃好等我的宝贝外孙女来了!”随着一阵豪迈的笑声从外面传来,谢意适刚抬眼,顾清修已然踏入门内,
顾清修身高八尺,年过六旬身姿依然挺拔健硕,红光满面看起来只有五十岁。
谢意适却一眼看出他眼底的青黑,阵阵酸涩涌上鼻头,深呼吸一次才没有失态,上前行礼被托住手腕直接扶起。
“傻孩子,回家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快坐!”
谢意适唤了一声外祖父,任他带着自己在上首两个位置之一坐下。
“你吃过没?”顾清修心疼地看着外孙女瘦瘦的小下巴,“比上回见你瘦了太多了。”
谢意适确实是瘦了,短短七日瘦了一圈。面对外祖父关切的眼神,她不可自控地哽咽一声:“我……我近日来还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总会梦到那条索命的白绫,然后便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淹没。
顾清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真是难受至极,哄道:“我们囡囡受委屈了,快跟外祖父说说,外祖父给你做主!”
谢老夫人和顾老爷子是谢意适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人,祖母身体不好不便说,在外祖父面前,谢意适彻底没了顾忌,将自己的上一世用梦的形式说出来。
“本也没当一回事,可之后日日梦魇……”她不再掩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整个人脆弱地宛如一片纸,一滴水就能让她破开,“意适实在害怕极了……”
顾清修听她说每晚都做噩梦就有决断了。
这事儿玄乎,搞不好就是自家早早走了的媳妇儿和没福气的女儿保佑才托梦来提醒的,不管它是不是真的会发生,都要防患于未然。
“你做的很好,这样的大事是该告诉外祖父。”顾清修沉吟片刻,心中有了章程,“你放心,外祖父一定把这事儿查得明明白白。”
谢意适怕他为了自己太过心急打草惊蛇,又劝道:“您也量力而行,我心中虽惶恐,但牵连顾家亦非我所愿。”
事关皇子,若不是自己手头真的无人可用,她怎么也不敢让外祖父掺和进来。
“你呀,跟你娘一样爱操心。”顾清修宠溺地看着她,“外祖父我虽无权势,人脉还是有一些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谢意适露出笑容,不顾顾清修反对起身重重一礼。
“多谢外祖父。”
祖孙俩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说,谢意适在顾宅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带着两箱子顾清修从外头带回来的礼物离开。
回到马车上,春归问:“姑娘,接下来去哪儿?”
早上出了那一档事,府里恐怕还乱着,姑娘早回去没有任何好处。
谢意适也不愿意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想起昨天傍晚与虞老板谈定的合作协议,决定道:“去城东那间杂货铺子吧,今日把账盘完,就能早点把水粉铺子开起来。”
城东杂货铺收成一直不好,倒也不是说亏钱,就是三瓜俩枣地挣着,一直没做调整是因为这铺子主要是给一个老掌柜养老用的,前些日子老掌柜故去,谢意适正思索换个什么,就好运地在翠玉坊门口遇到虞老板了。
城东富庶,还有多家花楼乐坊,胭脂水粉的生意肯定好做。虽然上头有个金粉阁几乎把市场垄断了,但虞老板的货好,以前他不敢跟金粉阁争辉只敢摆个小摊糊口,现在有谢意适背后的顾氏做靠山,擂台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老掌柜在世时的账做得十分好,人过世后一个多月人员交接混乱了些,不过到底时间短,谢意适没用多长时间便把账盘完了。
“明日让虞老板自己过来看一眼吧,既是合作,铺子里的物件如何安置也听听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