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都是泰山崩于前也鲜少会动容的谢大公子,此时神情紧绷,满脸都是戒备。
他不能不戒备,当初柒柒和沈宁儿在万魔崖上只是一场口角之争,秋长风都能拎着剑冲进柒柒的院子里,逼着柒柒去给沈宁儿赔不是,何况现在?
沈宁儿虽不是柒柒所杀,但那女人死的时候,柒柒在场,还和对方发生过矛盾,就秋长风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难保不会因此而怨恨上柒柒。
想到这,谢北冥心中的戒备又高了几分。
反倒是沈柒柒,并不觉得秋长风对她如何,因为从秋长风进屋,再到现在为止,她识海中的火莲并没有感受到秋长风对她的恶意。
说明秋长风此番前来,并非要和她来一场恶斗。
沈柒柒攥紧了手中的家主令牌。
秋长风过来找她,或许就只是想告诉她父亲关于父亲的事情。
“秋公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父亲的家主令牌为何会在你那里了吗?”沈柒柒问,问完,她浑身神经忍不住紧张地绷紧。
秋长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斜了眼退后一步的谢北冥,满含挑衅之意地朝谢北冥冷笑一声后,这才看向沈柒柒,面目狰狞道:“沈柒柒,你出身世家,想必应该很清楚家主令牌的重要性,如今你父亲的家主令牌在我手里,这代表着:我,杀了你父亲。”
“……”
沈柒柒不说话,目光平静地盯着秋长风。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作践自己的,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平白苍老了十几岁不说,一张唇更是干得厉害,上面一层白色的死皮。
此时,他因为说了不少话,唇上的干纹都裂开了,丝丝殷红色的血迹从那些裂痕里渗出,染红了半张唇,再配上他眼底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乍一看,的确很可怖,非常符合“灭绝人性”这一特征。
但是沈柒柒知道秋长风没有丧失人性,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亲手杀了她父亲。
因为到目前,秋长风依旧没有向她释放半点恶意。
所以她能平静地与秋长风对视。
秋长风挑挑眉,颇有几分意外:“沈柒柒,我杀了你父亲,你为何还能这么平静地看着我?”
沈柒柒摇头:“因为我知道你没有,也不会这么做。”
“哦?你就这么相信我?”秋长风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他甚至还舔舔了下嘴角的血渍。
看起来更没有人性了。
沈柒柒心中呸了声,心说鬼才要相信你,我是相信我家的火莲崽崽。
然而眼下,秋长风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儿,她又要从对方口中打探出父亲的着落,就不能刺激他,更不能惹恼他。
得顺毛撸。
这么想着,沈柒柒乖觉地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么相信你。”
秋长风:“理由呢?”
沈柒柒:“因为你是秋长风。”
秋长风:“……”
秋长风一张长满青色胡渣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神情古怪地看着沈柒柒。
后者目光平静而坚定地与他对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中,谁也没再开口,只有三颗年轻的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着。
许久许久,秋长风这才哼了声,没有接沈柒柒的话,只道:“你父亲被邪祟所伤,昏迷不醒,江家那小子江归元送你父亲过来求医,眼下他们正在回春峰太清仙尊那里……”
话只听了一半,沈柒柒便转身就走。
结果没走几步,她忽然又停下,冲到秋长风跟前,端起桌上的茶盏,然后手一扬,满满一杯茶,全泼在了秋长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