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仙尊其实早就醒了,在沈柒柒向虞杏林问询病情的时候,他就醒了。
但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半眯着眼睛,默默注意着屋内的二人。
平心而论,沈柒柒教给虞杏林的那套行针止血法,确实没有任何过错可挑剔,便是他太清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拿出比之更精妙的治疗方法来。
然而这种止血法只是暂时的,只是起到暂时堵的效果,并不能根治。
而且人的身体又不是沟渠,并不能一堵了事,且久堵伤身,说到底,要想彻底好,还是得自己朝病灶下手,方能彻底根治。
两个小娃娃想必还没看出这一点。
到底是太年轻了点儿,浮躁了些,只求快,没求稳。
不过那丫头小小年纪就能使出那么精妙的行针方法,也属实算是天赋异禀了。
可惜如此天赋异禀的弟子,却不是他太清的徒弟,如果拜他为师的话,由他悉心教导,这世间说不定就能再出一个“太清仙尊。”
太清仙尊望着少女拧眉沉思的侧影,满心都是错失一棵好苗子的遗憾……不行,不能再这么遗憾下去了,他要想办法将这棵好苗子拿下!
太清仙尊脑中思绪急转,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哄得沈柒柒拜他为师,却在这时,沈柒柒忽然扭头看过来,他吓一跳,连忙将偷窥的眼缝合拢,继续装昏迷。
于是沈柒柒看到的,便是对方双眸紧闭的样子,就好像对方一直在昏迷中,从来没有睁开眼睛醒过来一般。
可她方才明明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眼神的凝视啊。
莫非是她的错觉?
没道理呀。
沈柒柒狐疑地走到软榻前,双手撑住膝头上,然后弯下腰,仔细地打量太清仙尊的脸色。
然后她就看见太清仙尊的眼睑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沈柒柒:……懂了!
她扭头,对虞杏林道:“虞大夫,太清仙尊总也不醒,我有些不放心,麻烦你把你的银针借给我用一下,我给仙尊扎两针。”
虞杏林不疑有他,立刻奉上自己的银针包。
谁知沈柒柒却摇头道:“这套银针不行,太细了,换一套。”
太小了?
一般给病人扎针,用的都是这种型号的银针啊,怎么会细呢?
虞杏林心中虽然狐疑,但是出于对沈柒柒的绝对信任,他想了想,还是拎来自己的药箱,从药箱最底层翻出一套针包,递给沈柒柒。
“这套银针倒是要粗上些许,只是……”虞杏林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沈柒柒一边将针包打开,一边随口问他:“只是什么?”
“……”虞杏林用力吐出一大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般,说,“只是这套银针,本来是为牲畜准备的。”
沈柒柒手一抖,挑眉看向虞杏林,惊讶道:“你还给牲畜看病?”
既给人看病,又给牲畜看病,虞杏林这医术……跨越的弧度有点大啊。
被沈柒柒目光一盯着,本来就很窘迫的虞杏林,这下更窘迫。
既给人看病,又给牲畜看病,那他到底是人医还是畜医?又或者说人和牲畜在他这里没有区别……
可他刚刚才给沈姑娘的父亲的行过针,上个月还给谢家的小公子开过腹……
虞杏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来,连忙解释道:“沈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住在乡下,村里人生活苦,田地里收上来的粮食,上缴完税粮后,剩下的那点口粮,也就勉强能让一家有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