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白某不想错伤无辜!”白衣人清笑一声,朗声开口。
初见他身在开封府却未着衙服,胸中尚有疑窦,此际听他自称白某,又是一身的白衣不染杂色,心里咯噔一下,就猜出了七八分,当下泰然一笑,稳如磐石,“贺正信过府拜见包大人,可否请白少侠代为通禀?”
白衣一怔,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即抱拳道,“冒犯了!请………”言语间已收去了那三分狷傲之色,转身带路………
看来他对自己的眼力颇为自负!任侠之中见率直,不拘小节,男儿本色。这个白玉堂,在军中常常听人提起,倒马城失之交臂,却有缘相会于此!才一照面,心内不觉已生惺惺之意。
彼时早有人通传,包拯自堂内步出,白玉堂到他身后站定,那贺正信见了包拯却掀袍便拜,白玉堂不由吃了一惊,包拯亦心存疑惑,赶忙趋步相阻,“贺将军这是为何………”
他与贺正信多年前在朝堂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他还不是开封府尹,贺正信也是年少气盛之时,从贺家驻边以来并无交往,是以深感诧异。
贺正信半跪于地,并不起身,“包大人!这一拜是了却我兄弟的心愿!”
见包拯面露不解,他又慨然言道,“包大人救人无数,可能不会放在心上!却不知我营中兄弟万刚为不能知恩图报,日日深以为憾!我那兄弟常说等这次战事结束,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包大人府上三拜以谢救母之恩!”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阵波动,虎目赤红,“没想到这次出征,他竟身中数刀而亡!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惨然一笑,咬牙说道,“但是兄弟的心愿贺某一定完成!”
说完纳首便拜,三叩三起,咚咚有声!
白玉堂曾听展昭提到过这件陈年旧案,此时不禁为之动容!这贺将军,倒不失为一位顶天立地真性情的男儿!
包拯抚髯一叹,连忙扶起贺正信,朝天一稽,“包拯身为父母官,澄清黑白,惩恶扬善,乃是份内之事!万刚参军那是言之过重了!”复叹道,“………将军此举,足见军中男儿的至情至性!参军为国捐躯,在天有灵也可安歇!”
“一将功成万骨枯!贺某的战袍不知道染了多少情同手足的弟兄的鲜血!”贺正信微微瞑目,脸上肌肉竟也微微抽动。片晌,决然一抖袍袖,挥去悲恸之色,转身道,“不说这些!………圣上今晚在宫内宴请群臣,包大人是否同去?”
白玉堂听他提到宫内,心念一动,神思便飞了出去。
自回京城也半月有余,那猫在宫内的差事当真如此繁重?竟半日也不曾回府!想起当日护送公主回到宫中,本要立即向太后提出退婚之事,哪曾想太后因公主下落不明卧病在榻,母女乍见相拥泣不成声,那猫一向心软,几次欲提都被他暗中制止,拦了下来………
当时脸色不好,那猫也知道自己心里有气,两人自殿内出来后他一脸内疚,欲言又止。………自己当时竟软了心性,依了他的话,商定待太后病愈,国事安定后再提此事!
成婚虽不在眼前,但毕竟是心头之刺………此事拖的时日久了没有好处,今夜,可不能再等了!
“为前方军士洗尘之宴,岂能不去?”包拯已在前厅落座,抬手相请,“将军一路鞍马劳顿,既然来了,就先在府内稍事歇息!”贺正信哈哈一笑,拱手道,“多谢包大人美意!贺某武人一个,这点颠簸哪算得了什么!”
他看了眼白玉堂,“适才见白兄弟舞剑,出手不凡,酣畅淋漓!倒真是勾起了贺某嗜武之心哪!白兄弟,可有时间与我切磋一番?”
白玉堂心思早在千里之外,忽听他点到自己,登时一愣。抬眸时见他目露热切而视,顿时起了好胜之心,也觉手痒,“白玉堂求之不得,请………”
一个纵身,已落在院内,侍剑而立。贺正信道声‘好’,向包拯微一点头,起身跃到白衣对面,定晴细瞧他打了个请势,横剑当胸,剑光隐现,心里先喝了一声采!
真个是………
傲啸一声剑出鞘,玉宇澄清万里埃。
37
万叶秋声里,千家落照时。
薄雾微起,晚风浮荡,正是秋意渐浓时节,已难见到枝头鲜艳,繁花入眼。只有顽韧逢生四处的郁郁青青之色,在挺拔中愈见仓劲。
一墙之隔,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色。
暮秋的寒风似乎永远吹不到这里,御花园内仍有各色花株不甘秋色寂寞,摇曳绽动着,或引颈,或攀沿,或迎风颤动,或斜依叶下,竞妍逐华, 各领风骚。
园内彩绸结篷,五色迷乱,宫灯装点,说不尽的富贵庄严。沿石阶甬路鳞次栉比站了不少兵士,间或有几个宫女悄声议论着翘首观望。
静鞭三声,圣驾来临,园内园外一片“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赵祯踏入园中,走到了上座之上,他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入内,全都立于园内。
“御膳既已备好,众卿就在御前就座吧。”
一言既出,管弦齐鸣、鼓乐大振。一桌桌现成的酒菜,由四个校尉抬着依次布了上来,霎时殿中酒香四溢。乐声中,贺正信麾下武将鱼贯而入。贺正信入京后受到优礼接待,赵祯在殿上钦赐宝刀,足见礼遇之重。此番不少大臣同来见礼寒暄,园中气氛热烈,司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