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到底是再投胎,掠过从前,却不定能诸事顺利。
盖头下,云贞下了轿子后,四周吵吵嚷嚷,她透过红盖头,隐约能看见人群。
她忙低眼,只盯着自己身前与一双鞋。
喜娘将红绸送到她手中。
她抓着红绸,力气渐渐加大。
突的,红绸另一边,一股力气,不大不小地拉了一下,将她拉出思绪的泥淖。
云贞蓦地回过神,是陆崇。
他觉察到自己的不安。
她眉头微松。
过了拜堂,云贞到静远堂的正房。
甫一坐在柔软的红被上,喜娘就开始唱词,说着祝福的话,陆家以及亲戚家的妇女小孩,都等着观新娘。
喜娘说:“请新郎揭盖头。”
陆崇垂眸,拿起一支鎏金铜柄云蝠纹喜秤,他掀开红盖头,刹那,四面女人小孩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新妇将头发盘成妇人头,头上压一顶衔珠金凤展翅冠,金色流苏正正好停在她额前。
她半羞半怯,如蝶翼般的长睫,颤颤撩起,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眸,琼鼻娇俏,一抹朱唇润泽,当真娇艳无双,惹人心怜。
那喜娘自认结美姻缘无数,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漂亮的娘子,与新郎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云贞见乌压压的阵仗,她放在身前的手,轻捻衣裳上的凤鸟绣样。
还没等她适应,只听陆崇说:“好了,诸位请到前头吧。”
喜娘回过神,发觉陆崇说了自己的话,忙笑着暖场:“诸位观过新娘,这边请!”
按说还有闹洞房、评新妇、喝合卺酒的习俗。
但是陆崇这话,女人们咂摸出,他这是心疼新妇,这新妇的性子,是个怕羞的,不敢用眼睛瞧大家。
这种事,在场的女人,都经历过,当时她们丈夫可没这样,她们稀奇陆崇竟会如此有心,不让云贞受半点难受。
自然,她们也不敢起哄,趁他语气宽和,请她们出去,众人便说说笑笑,陆续离开新房。
五夫人抓着秦淑慧,感叹:“向来知道贞娘美,今日也算是开眼界。”
实则五夫人和秦淑慧,生得也漂亮,只是她们心里有数,自己当小姑娘时,断是比不上云贞的。
五夫人又说:“合卺酒也不让咱们看呢。”
秦淑慧压着声:“这些礼仪,也不定非要按别人的来,你当年不也没喝成?”
五夫人:“……戳我心窝!”
不多时,人都走完了,房中只留几人。
有云贞带来陆家的喜春,有一个冯氏挑拣的新婢子,叫柳叶,还有侯夫人房中的王嬷嬷。
都是自家人。
陆崇低声对云贞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她自昨夜寅时,就起来整备,如今都快七个时辰,自是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