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大上海的“进门证”,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它只是一个油印的小本子,上面写着:
机器零件不拆卸,窗上玻璃不打碎,家具用品不撤走,文件表册不乱翻,一切东西都上缴。恢复建设不困难,……第七城乡有分别。城市下能比农村,农村斗争的方式,不能机械搬进城。不准分房分浮财,不向工商乱斗争,不去讨好资本家,不乱斗大商人,不去献媚外国人,也不盲目排外人,不受贿赂不贪污,不让特务来勾引,不去腐化嫖女人,不当傻瓜刘宗敏……
后来,谭震林说:“难怪27军进了大上海,个个睡街头,真正做到了秋毫不犯,原来聂凤智把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都结合进去了,这个进门证真是管用呀!”
(2)
打上海被陈毅称为是“瓷器店里打老鼠”,既要解放城市,又要减少破坏。
在市区作战,最大的困难是人口众多,建筑物密集。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战火对城市的破坏和对市民的伤害,聂凤智制定了两条原则,“严格要求”27军遵循。
这两个原则是:
—是在作战方法上,“快速跃进,勇猛穿插,迂回包围”,主旨就是:孤立分割各处守敌,不和敌人争夺—街一巷。敌兵守在街头和广场街垒里,他们就“插”到他们的背后去消灭。敌兵在高楼大厦里,就围着“困”起来,没吃没喝,最后,逼敌只得成团、成营地放下武器投降。
二是在作战手段上,严格遵守三野禁令,—律只用轻武器,绝对禁止用火炮和炸药,使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有所保障。
5月12日,攻击上海的战斗打响了,开始之初,在外围战中,第一条倒还比较好用,围上几天,敌兵饿上一两天,就“扛”不住了,打着白旗乖乖地出来了,可是在24日,27军向市区攻击后,越往城中心打敌兵越顽抗,第二条就问题来了。
5月25日凌晨,苏州河南岸市区全部解放,235团主力向北岸发起攻击。横贯市区的苏州河,河宽30米,只有几座桥横跨其上。南岸马路平坦,北岸却是高楼林立,敌人在每个高大建筑物顶层配备了重兵把守。每座桥头构筑了碉堡,配有坦克、装甲车巡逻,轻重机枪构成稠密的火力网,死死封住了整个河面及临河的马路。
为了保全城市,战士一不能打炮,二不能用炸药,结果,突击队冲上桥头堡,—批批被对岸的子弹打得相继倒下。担架队、卫生员上不去,伤员抢不下来,眼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流血、负伤,却得不到及时救治,许多战士是怒火满腔,有的吵着、嚷着,要用炮和炸药,有的部队甚至拉来了榴弹炮,炮口直指北岸大厦,战士们马上就要开炮“轰”了。
在这关键的时刻,聂凤智闻讯,亲自赶到西藏中路。在场的干部战士激愤地纷纷要求强攻,用炮轰炸药炸,聂凤智观察着敌情,没有回答。这时,一个“二愣子”蹦了出来:
“请问军首长,是干部战士的鲜血和生命重要,还是官僚资产阶级的楼房重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7。战上海(3)
措辞之激烈,问题之尖锐,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情绪。这话也不无道理!楼房炸塌了,可以重盖。干部战士牺牲了,纵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复活呀!河对岸的敌兵还在疯狂顽抗,面对着手下一双双血红和充满期待的眼睛,聂军长也很激动,但是他克制了自己,说:
“召开紧急党委会!”
就在枪声下,紧急党委会召开了,众人眼睛红红的,眼巴巴地望着军长,希望他下令开炮收拾这些“兔崽子”,谁知聂凤智说:
“现在的问题,不是战士重要,还是楼房重要,应该是北岸的人民群众的安全最重要。我跟大家一样,珍惜战士的生命。但爱战士和爱惜人民群众的生命是一致的。我们打上海,不怕流血牺牲为什么?不正是为了解放上海人民、为了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吗?那些楼房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夺过来就该是属于人民的了。我们必须严格执行三野首长的指示,尽最大的努力,保全它们的完整。”
“禁令归禁令,人牺牲了,就是神仙也无法复活,楼房炸塌了,可以重盖!”还是有人没被聂军长的“大道理”说服,心有不甘地“强辩”。
这下聂凤智生气了,嚷道:“上海没有完全毁于反动派的暴政统治,难道它就要毁在我们的手里吗?”
情急之中,他一“嚷”,终于把问题的本质说出来了。这下大家也渐渐冷静下来,认识到既要消灭敌人,也要完整地保全城市。最后,军党委除重申严格制止违犯禁令等外,决定:一方面改变作战方法,一方面发动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两手抓,去破敌。
(3)
下午2时许,27军党委紧急会议刚刚开完,81师政委罗维道就来电话找军长。
原来,他们通过地下党对对岸的敌51军进行策反,找到了51军军长兼淞沪警备副司令刘昌义,他表示愿意谈判,要求与军部联系。聂凤智和政治部主任仲曦东紧急商量后,回答说:
“要他过河来,到军部谈判。”
晚7时,刘昌义等人乘坐的三辆吉普车大开车灯,由27军联络科科长兼俘管处副处长金灼之领到了虹桥镇27军前沿指挥所。为安全起见,车头插了一面白旗。
27军军部设在一座花园洋房里。此时,军作战科科长刘岩奉聂凤智的命令,已将军侦察营布置在小楼四周做特别警卫。聂凤智很重视这次谈判,说:“上海还很混乱,敌特很多,别让他们把刘昌义给暗杀了!”听到吉普车声,刘岩赶紧从楼上下来,悄悄对侦察营警卫说:“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准在小楼周围走动。”
刘昌义等人被迅速带进楼内一间大屋里,双方分坐两边,27军这边有军政治部主任仲曦东、军联络科科长金灼之等4名代表,地下党代表田云樵、王仲民和刘昌义坐在另一边。谈判开始,刘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