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曜啊”,青霏侧着头想了想,“他常年为文淑皇后守灵,除了小时候,我也就是那天在太子婚宴上见到他的。”
“常年守灵,为什么突然又回京了呢?”
青霏笑意骤然全无,眉目间闪过一丝痛苦,旋即敛了眸子,淡淡道,“谁知道呢,大概几位皇子的年纪到了,该册妃封王单独开府了吧。”
孟琛或有可能封王开府,可孟曜为皇帝所忌,母亲又是死了多年的犯妃,皇帝还有可能封王放他出去?这样一个人,为何自家大哥与他结交?不弃存着这许多的疑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青姐姐出身高贵,将来定要嫁入皇家吧?”
未出阁的女儿家哪有自己谈婚论嫁的,但不弃是个缺心眼的穿越女,青霏是个耍大刀的豪放女,也就不拘着这些俗世礼。
“谁稀罕嫁到他们家!”青霏他爹是大将军,当年皇帝登基时立了大功,理论上皇帝该奖励个妃位给苏家,但苏将军知道帝后感情甚笃,没送自家妹子进宫。皇帝自个儿过意不去,暗示将来让青霏做太子妃。青霏自小就是按照国母标准的来教养的,没想到文淑皇后意外身亡,半路杀出来一个相貌肖似文淑皇后的白凤音,皇帝便改了主意。
青霏本来也瞧不上孟家那一窝问题儿童,经此一事,更不屑嫁到孟家,对半路截胡的白凤音虽然没什么感觉。只是,太子大婚那夜,苏将军把青霏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分析了一番利害关系,苏家手握兵权,原本与东宫结亲是最好的自保之路,但太子已立妃,若要苏家不被皇帝忌讳,青霏只能嫁给孟祭!连打扫冷宫的老宫女都知道孟祭心里只有白凤音,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谈及婚嫁,青霏的情绪有些失控,不弃便转了话题,“白凤音长相肖似文淑皇后,她们是亲戚吗?”
愁眉深锁的青霏听到这么无厘头的话,“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茶,“怎么会,白家祖上也封过伯爵,有一年白凤音进宫给皇后请安时撞见了皇上!”
“如此……”听到这里不弃便有些疑惑了,外命妇的确有机会面圣,但往往都是百十人一起朝拜,照青霏的说法,白家爵位低,白凤音即使跟着进宫,只有很小的几率能见到皇帝的影子。
苏青霏见她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补充道,“好像是五年前在凤栖园碰上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了一早上的闲话,约定好用过午饭一道去引仙楼喝茶。
午饭时,萃玉给青霏呈上了四道热菜,五个冷盘,摆在不弃眼前的是两素一汤。看得青霏目瞪口呆,萃玉仿佛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
不弃夹起一块豆腐,腹诽一会儿要去王记点上十笼包子!
待下人收了桌子,两个人便手拉手出门了。不弃没带萃玉出门,想到一会儿就能偷吃,心里欢喜得很,撩开车窗的帘幕,欢乐地看风景。
只见街市上热闹非凡,行人接踵摩肩,各路商贩连声吆喝,人声鼎沸。青霏出身将门,比寻常闺秀豪迈些,也没有如此大胆过。
不弃浑然不觉,只兴奋对青霏道:“你看,那家老方面馆排队的人那么多,想必味道很好。”说着鼻子使劲吸了下,“你闻到这肉香没?肯定是巷子里那家驴肉火烧,真是肉香不怕巷子深啊。”
青霏“扑哧”笑起来,心里的阴霾仿佛也散了些,凑过身子趴在不弃的肩头上,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京城的街道。路旁摆满了商贩的摊子,有瓷器、木器等日用品,有各种胭脂水粉饰品。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王记小笼包,老板可拽了,一天只做三十笼,卖完就收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引仙楼。
青霏说它是正经茶楼,但不弃还是将它跟坠花烟放在一起比较。若说坠花烟是标准青楼,那引仙楼就是处处体现土豪气息的高级会所。
单是上方的黑色匾额,便是上等古檀木,而“引仙楼”三字,竟是落了太子孟胥的印鉴!看来引仙楼老板已经稳稳抱住了东宫的大腿。
不弃正在研究门口的石狮子挂着的铃铛是不是真金,便在青霏的拉扯下,走进了引仙楼。青霏是熟客,很快便有管事上前行礼。
青霏微微点下头,开口道:“还是老规矩。”
管事恭敬道:“方才刘家小姐带了几位小姐过来,去了倚芳阁,又点了暮秋奉茶,苏小姐可是去赴她们的茶会?”
从前青霏来引仙楼,都是与刘采薇一道,自打上回拌嘴置气,就再没说过话,青霏还是有点伤感,便轻轻摇摇头,“换一处吧,有劳带路。”
“三楼还有一间踏雪堂,也是极雅致的。”管事带着青霏和不弃上了三楼!只是,刚上二楼,路过青霏常去的包间时,便听见倚芳阁中传出一阵语笑嫣然的声音!
“采薇姐姐,今日怎么没看见青姐姐,莫不是病了?”说话的想来是个小女孩,声音脆脆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接着是刘采薇很温柔的声音:“苏姐姐如今不太爱出来玩了。”
“采薇,今儿在这儿的都是自己人,何妨直言呢!”这声音不弃很熟,最讨人厌的李灵微,仿佛听冯爹提过有御史参奏她爹纵子行凶,怎么还这么蹦跶?
“苏姐姐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喜欢跟冯家那个弃妇一起玩。”
“冯家?哪个冯家?”接着又是几个陌生的声音。
李灵微嚣张地笑了几声,“这京城还能有几个姓冯的丑女,就是那个被六殿下退婚的冯不弃!说起来冯大人和冯公子仪表堂堂,但这个冯不弃浑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又胖又丑,六殿下碰着这样的女人,哪里能忍?那是宁死都不肯!”